“闭嘴吧,你该祈祷你对我还有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全家。当猎物的,还想和猎人谈条件?”宋伯元狠推他一下,郑义立刻摔进了干草里。
那长相干净柔和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性子。
她暴戾乖张,从前那点子吊儿郎当全被阴沉冷言所代替。
还真是张擅长迷惑人的脸。
可能宋伯元对他们最开始的接触就是为了今夜这一晚的勤王大功。
但他又是真的想不明白,她那聪明非凡的大娘子为何要舍了自己的命也要助她达成这一成就。
城墙上整齐有序的黑色“梁”字旗正随风猎猎作响。
旗子下头站了个瘦弱的人,她皮肤白皙,双眼坚定,左眉上有颗淡粉接近透明的痣。白皙的皓腕搭在泛黑的城墙上,上下眼皮一搭,对身后的王姑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王姑上前一步,拢了拢她被风吹得散开的头髮,又将她手里的手炉换了崭新的,长叹一声,“姑爷就要去北境了呀。”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被刻意遗忘的事实,此刻被人重新提起,令景黛兴奋的血液瞬间凝结,她缓缓转身,将背紧靠在城墙上,对着空气喃喃道:“这都是她该经历的,她可是李清灼将军与宋鼎将军之后。”
“那小姐以后,不又成了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儿。”王姑心疼她,虽不怎么待见宋伯元,但也知道景黛在宋伯元身边的时候能少些压力,多些笑模样。
景黛摇摇头,“我不是还有王姑你呢吗?”她淡淡地垂头笑了笑,“一会儿我们家小英雄出场的时候,王姑可要睁大了眼好好看看,王侯将相,也不过都是一代一代朝廷更迭,一姓一姓间的轮换。今日能在众民拥戴下坐上王位,明日就能被民众推上斩首台当街洒血。宇文昌伏首之日,就是民志觉醒之时,城池和土地,”她顿了顿,“永远都属于历史里的人民。”
远处开市的报时鼓边已经站了人,天将破晓,汴京随时会在红色的鲜血中醒来。
金吾卫整齐列队守在宫墙四个门外,恐郑义再耍花样。
宋伯元从刀鞘里抽出刀,架在郑义的脖子上冷漠看他:“半个时辰,东宫再不出现,我就直接杀了你,再令你全家路上团圆。”
郑义眼看着金吾卫这么大的阵仗,宫里的带刀侍卫却不出现时,就已经知道了宇文广的用意。
他伸出双手举过头顶,对宋伯元真诚道:“早朝之前,昌儿必现身。”
宋伯元没动,隻双眼巡视了下还未开的宫门。
“元哥儿,”他叫了她一声,“咱们大梁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再不济,也曾担过征远将军的名号不是?你对我松松手,往后我也能记得你的好儿。这仕途上,指不定何时就风水轮流转了,你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