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没分出子丑寅卯,外头的宋佰枝率先打了站前鼓,她反问郑容融:“皇后讨厌宇文善对吧?”
“自然。”郑容融丝毫不加掩饰,她坦荡得像在说一件人尽皆知的事,“这屋子里还有喜欢他的人吗?”
“若是,我说,若是,”宋佰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她:“宇文善退位,就肯定有新君替代。皇后若是,”
“我帮你。”郑容融笑着打断她,“我没想着家人,也没想着我的后路,我是在说,我帮你,就是隻帮母妃的意思。”
不该见光的话被眼前这本该明媚,却被后宫蹉跎了岁月的人光明正大地在坤宁宫提起。
宋佰枝也不是什么不磊落的人,见郑容融满身的赤诚,隻对她说:“那皇后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得到,母妃的用词倒是准确。”她笑着谓叹了声,又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宋佰枝的脸,不含一丝隐藏地泵着眼底的欲望,“我想,得到一个靠近母妃的机会。”
“可是皇后此刻已经靠我很近了。”宋佰枝开始下意识回避。就像十二三岁时,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亲妹妹喜欢自己时那样做。她不像大姐姐对待感情那般利落勇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时候她只知道那样是不对的,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又被宋佰玉被自己伤到而破碎的样子吸引。
“足够近吗?”郑容融靠近她一步,又靠近一步。直到她自己由粉转红,才停了脚底下的步子。
“母妃说近,那就是近了吧。”她低睫笑。
宋佰枝收回思绪,像模像样地踏出坤宁宫的地界,在砖道上看向远方的空无。
身后当然还站着一个人,但她有自我屏蔽的能力,她隻当身后之人不存在,专心扮演着一个盼弟早日出现的好姐姐形象。
被扫得整洁的宫道上,终于出现了景黛的撵。
撵转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那几年不见的弟弟并没有上撵。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那撵,垂着头走在一侧。
宋佰枝下意识往前迎了几步,才想起来叫她:“阿元!”说出的第二个字就变成了哭腔。
宋伯元听到她的话,也撇下那撵,快步朝她跑过来。
“二姐姐。”也像宋佰叶那样,隻单纯叫了她一声。
宋佰枝抬起手摸了摸宋伯元撇下婴儿肥而变得线条明朗的脸,喃喃自语道:“高了,瘦了。”
身后的撵没一会儿也到了她们两人跟前。
宋佰枝抬眼看了撵上景黛的表情,才拉拉宋伯元的手臂,笑着对她道:“祖母和大姐姐都来了,”又想起身后的人,忙撤后了一步对宋伯元沉声道:“这是宇文善的皇后。”
“皇后娘娘金安。”宋伯元曲起背,对着郑容融做了个万全的揖。还要下跪之时,郑容融忙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止住了宋伯元的手臂,“宋将军在外为国征战辛苦,合该本宫拜将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