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元正窝在塌里听他们说话,怕有破绽,还要不时地蹲着身子踩踩床板,发出“咚咚”地响。
景黛视线一扫,对着知冶眯了眯眼,知冶便挑眉退到一侧。宋伯元正纳闷之时,被她撕得乱七八糟的床帏被人一下子掀开,景黛手里攥着根燃得正热烈的蜡烛,一下子敦到她通红的双眼前,十万火急之时,宋伯元眼都不眨地徒手抓了那蜡烛芯儿,开始大声哭喊,“烫烫烫烫。呜呜呜,火把烫烫。带着火把,咱们,烧了阿严流那老秃儿,为我大梁百姓报仇。呸,你这野狗,没完没了地跟着我,真是讨厌。等我景家姐姐来了,边让她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敢不敢欺辱我。”
景黛没想到宋伯元是如此反应,赶忙扔了手里已被宋伯元掐灭的蜡烛,不顾脏污地一下子抱紧了宋伯元。
她红着眼眶细声慢语地对一个疯子解释道:“姐姐错了,实在是那柳叶小刀太过磨人,姐姐怕痛才这样的。”她顺着宋伯元瘦得只剩薄薄一层皮罩着的脊梁骨一路摸上去,头抵着她的头,不住地向宋伯元道歉,“是姐姐错了。”
宋伯元便也跟着她哭。
就这么相互折腾着过了前三个月,宋伯元才终于装出副时而清醒时而疯傻的状态出来。
景黛去刮骨,便是知冶陪在宋伯元身侧。
“姑爷,张嘴。”
知冶戴着副棉布手套,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削好了皮的果子。宋伯元见他那一副怕鬼的样子就想笑,索性一下子抢过那果子,背过身去吃了。
吃完的果核也不好好地放好,而是要扔出去,砸在知冶身上才算完。
砸完了人,还带着副鬼精鬼精的模样朝知冶阴森森地笑。
知冶看她那模样便吓得浑身不得劲,他弯腰捡起滚在地上的果核吓唬宋伯元道:“我方才见了小姐的采买单子,那上头要了不少的焦布软纱,我看那尺码,像是给姑爷您买的。”
宋伯元吓得愣了一瞬,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活生生追着知冶跑了两里地。
等景黛晚上再进门时,宋伯元便不让她抱了。
还要气鼓鼓地撅着嘴大喊大叫:“景姐姐坏坏,景姐姐超级坏,元元再也不要理坏姐姐了。”
番外四
冷月照屋脊,双影不觉苦。
景黛刚刚熬过了初一轮的刮骨疗伤,此刻手上提着油纸包好的肘子,正无措地盯着不许她靠近的宋伯元。
宋伯元浑身竖满了刺,那双通红的双眼直勾勾望过来,即使知道她看不见,还是觉得心生慌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