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安乐撅起嘴来摇摇头,双膝跪在她床边,整个上半身趴伏下去,“小姐没好彻底之前,我绝不离开小姐半分。”
看那眼底过于赤诚,景黛便双手全部放到安乐头上,直把安乐脑子上千百条的小辫子揉得七扭八歪。
“肖赋急死了吧?”
“肯定啊。”安乐晃了晃脑子上的辫子们,“他一动,全大梁的官都看着呢,所以小姐不下山的话,他就要一直在山下等着。这也就算了,”安乐突然小白牙一露,一脸坏笑地望过来:“我一想到整个汴京城因为我哥来此而人心惶惶,就止不住地想笑。他能有什么野心?不过就是想亲眼看看小姐罢了。”
景黛嗔她一眼,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两侧,“你啊,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大梁被阿严流打怕了,如今你哥又代替他统一了整个胡族,去岁的宫宴本是两国重新签订和平条约的日子,肖赋又因为我而易容去了江南,在全国面前拂了小九的面子,如今带了使臣却不入京城而来随州,小九此刻肯定要焦头烂额了。”
“您倒是牵挂她,小九小九叫得倒是亲热。”安乐撅起嘴不屑地“哼”了声,“自打您离京,她可有遣人来寻您?这个都先不说了,小姐您想想,姑爷到此之前,可是实打实蹲了半月的昭狱。”
这话才终于刺激到了景黛,她眯起眼仰起脸来,视线直勾勾地定在床顶上的夜明珠。
安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待看到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后,便站起身垫起脚用袖子蹭了蹭夜明珠的表面。
“我这可不是挑拨离间,我是真的为咱们家姑爷不平。”安乐蹭完了夜明珠后,又重新瘫回到床边,“我还听说,”她小心地觑了觑景黛的脸色,说八卦似的凑过去小声道:“宋老四失宠了,成日里被她软禁在镇国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说,宋老四哪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宇文流澈实在是太过分了。”
景黛收回视线,将手里的信纸折了两折后,突然问她:“现在几时了?”
安乐闻言,立刻转头瞧了瞧天色,“诶呦,我该去山下接姑爷了,晚了午餐就要吃凉的了。”她“嗖”地一下子站起身,低下头抻了抻自己的衣角,又转头问:“小姐可有需要采买的物件?我和姑爷一并带上来。”
景黛摇摇头,被子里的腿稍挪动了几下,“没有,快些回来便是。”
安乐便帮她掖掖被角,随后拔腿快步离开。
道观无论春秋,皆是一片明媚。
一路上飞也似的下了山,从林子里冒出头后就径直往兰医馆那儿去。
兰医馆年初在随州开门迎四方客,刚不过一年的光景,就已赚得声名鹊起。银子哗啦啦地瀑布水般往里流,随州人民不光不眼热,还要由衷效仿京城百姓,在兰医馆外栽得大片大片的杏树林。
掌事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人热情,心眼儿也好。动动手指就能治的病,那是分文都不取的。这事本是一件好事,却惹得城里人不满。
因为免费手艺又好,田里的庄稼汉没日没夜地来排队,城里的想看看病,多出银子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