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熙一边倒酒一边笑盈盈地念叨:“何以解忧,唯有啤酒。”
三杯下肚,唇齿冰凉,喉咙结冰,肚子里却像着了火,化成滚烫的泪,不知不觉间,落了满脸。
她胡乱擦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你给我钱,我供着你,不用理会阮菲的话,我很满意这种状态,就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有些话加上“真的”两个字,便像假的了,更像一种无可奈何的安慰,或是苍白无力的谎言。
薄时月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既然你也同意,那你喝啊,”南熙又喝了一杯,眼神变得醉醺醺的,“你喝了,就算答应我了。”
薄时月没有动。
南熙疑惑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的眼神变了,似乎充斥着悲伤,整个人都变得萎靡,像一株蒲公英,轻轻一吹便散了,只剩一副躯壳。
南熙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因为我没给你倒酒?你早说啊!”
接连几杯,第一瓶啤酒已经所剩无几,她晃了晃酒瓶,丢在一边,又开了第二瓶。
象征性地在对面的满杯啤酒里洒上几滴,南熙手下一个不稳,整张桌子都开始淋漓,小麦发酵后的醇厚气息无所不在。
南熙一无所觉,满怀期待地看着薄时月。
“你喝醉了,”薄时月启唇,“我们回去吧。”
南熙着急道:“可是你还没答应我呢!”
“我答应了。”
谁也不提曾经的一切,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一直是她藏在心底的卑劣想法。
曾拥有过如此璀璨的繁星,怎么可能会选择将就。
南熙执拗道:“不行,喝了酒才算答应!”
薄时月轻叹一口气,起身将小醉鬼拉起来,没想到她却不配合,纹丝不动地坐在塑料板凳上,像黏上了似的。
喝醉之后的南熙,认准了一件事之后必须要做到,似乎只要薄时月不喝酒,她就要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薄时月却无法配合。
她酒量浅,喝了一整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敢确定,万一两个妙龄女人都喝醉了,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她还清醒着,便能将南熙顺利带回家。
就像十年前一样,只有她知道真相便好,独自清醒,总好过两个人一起痛苦。
众人皆醉我独醒,清醒的那个,注定要背负更多。
薄时月深吸一口气,和她商量:“我们将酒带回去好不好,回家之后我再喝。”
南熙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点了下头,又提议:“我亲自拿着。”
薄时月当然没意见,将她拉起来,结了帐之后小心搀扶着离开。
远离夜市,喧嚣声渐远,冷风肆虐起来,往人身上撞。
南熙喝醉了,走路本来就不稳,偏偏手里还护着一杯酒,歪歪斜斜地走在路灯下,时而有清亮的液体洒下来,她皱着眉,不太明白为什么酒会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