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从心虚慢慢转变为理直气壮,继续说道:“当时她瞒着你确实是出于好心,你自己也明白吧?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相亲,都是假的,情有可原。”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都有点同情她了,然后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隻好将功补过。”
南熙沉默下来。
她又何尝不知道薄时月是出于好心,因为分手,自己痛苦了十年。薄时月这十年背负的不比她少,譬如母亲的强硬态度、来自她妈妈陈千盈的施压、朋友的不理解……
那天她因为领养的事情心乱如麻,没有仔细思考,满脑子都是薄时月又骗了她,所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到此为止。
可是说完之后,她并没有解脱,心口甚至还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心疼自己,也心疼薄时月。
没有见面的那一个月里,她也后悔过当时不该说这么重的话,薄时月有什么错呢?
费尽心思地让她毫无负担地拥有了来自父母的爱,自己却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后悔之后是感激,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在十八岁那年得知自己并非亲生会做出什么举动。
那时她正值叛逆期,只是在薄时月面前学会伪装,稍稍扼製住了本性,一朝困兽出笼,离家出走甚至可以算是最好的结果。
薄时月对她的爱是隐忍而深沉的,蛰伏十年之久,等她真正成长起来,有了足以承受真相的能力,终于开始慢慢靠近她。
不过,那时候薄时月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吧,所以没有主动告知她真相,正是因为一时的犹豫,她们才走到这种地步。
但是幸好不算是万劫不复,她们依然可以重新开始。
所以在春城见到薄时月之后,她可以容忍薄时月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看起来别扭又狼狈,一边接受薄时月的好,一边又敬而远之。
“喂喂喂?怎么不说话了?你没信号吗?那我挂了?”
听筒里传来阮菲困惑的声音,南熙连忙说了句“我在”。
“还不如不在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阮菲眼神乱飘,“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我明白,”南熙打断她牵强的解释,“我会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阮菲松了口气,笑道:“这才对嘛。就算你想拥抱新生活、接触新的人,也要给旧的人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阮菲严肃起来,轻声说:“其实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甚至是在保护你。南熙,这次真的不要错过她了。”
挂断电话,南熙走向露台,空气中飘来薄荷的气息,提神醒脑,让她想起此次来春城的目的——不是疗养情伤,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
她早已原谅了薄时月,就算在春城没有见面,回去之后她也会主动找薄时月的。
正如阮菲所说,她们的缘分不该断,月老将她们的红绳编成中国结,死死地系在一起,怎么扯也扯不断。
南熙深吸一口气,薄荷气息愈发浓郁,不过露台上哪有薄荷?
判断出这种气味是从右侧传来的,南熙看向薄时月的房间,颇有些一言难尽,这人怎么对薄荷味的香水情有独钟呢?
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南熙没再管,下楼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