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是凋谢了、凋零了、落下了——花“死了”。很奇怪的说法。
宋汀雪继续说:“阳光花房里的花朵,是靠外力——恆定的温度、肥沃的土壤、聚拢的光照——豢养出来的温室花朵。被温水浇灌,失去了自力更生的能力,命都不长。”
荀烟似懂非懂,讷讷“哦”了声。
宋汀雪忽而向她招手。“过来。”
荀烟走到她跟前。
宋汀雪坐在软榻椅上,稍稍仰头,平静无澜的视线掠过荀烟面颊五官。她拿着画笔,笔尖撩起荀烟的发。
笔尖微凉,把荀烟鬓角的碎发撩到脑后。
片刻后,宋汀雪向她点头。“去吧,”她说,“去到花丛里,站着或坐下。用你放松的姿势。”
下午两时,天光最盛的时候,宋汀雪结束了作画。
那时荀烟靠坐着小径围栏,浸在花丛中,几乎睡着了。
梦里,画笔轻搭在画布上,款款勾勒,和风一样沙沙作响。
醒来,荀烟一个激灵,小跑上前,隻抓住宋汀雪衣角。
“宋小姐!”
荀烟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睡梦时的沙哑。
宋汀雪淡淡回头,“哦,画好了。你回房吧。”
“宋小姐,”荀烟摆手,说,“我、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和你说。”
“说。”
“我想参加学校的戏剧社。她们也给我发出邀请了。每周都有活动,大概是周六早上开始,所以我以后,每周六下午才能回来……”
宋汀雪移下目光,轻飘飘问:“那不是衝突了吗?”
荀烟不解:“什么?”
“和我画画的时间衝突了。”宋汀雪开始收拾画笔,并不抬眼,“如果你参与戏剧社,参加社团的那段时间,正好是我的画画时间。倘若我那个时候需要模特了,就找不到你了。”
“抱歉,我没有太懂您的意思?”
荀烟抿了抿唇。
宋汀雪却不再回话了。
她垂下眼,收拾手里的东西。
颜料挤压,和颜料盒相撞作响。画布被卷起,纸张摩擦在木质的画架上,窸窸窣窣。
荀烟站在这些声音里,有些紧张。
宋汀雪是什么意思?
思索片刻,荀烟才隐约明白:宋汀雪并非每次作画都需要模特,要看兴致。但即便不需要模特,她也要荀烟陪在身边,随叫随到。
这是不是说明……至少今天这几个小时,宋汀雪对她的“模特”表现是满意的吧?
这明明是一种认可,荀烟却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