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乱得不行,是姚佳站在灯光设备下,笑着招呼她:“小烟!休息好没有?”
荀烟一愣,立即应她:“来了!”
这是十六岁的姜屿和二十三岁的宁礼的最后一场戏。
action——
夏天要结束了。梧桐叶下,小镇夏末的雨水淅淅沥沥。
望向布景,荀烟无由来地想,好潮湿啊。
姜屿和宁礼的故事,就像姜屿最初递过去的那把红伞。雨一过,伞一收,谁都以为可以忘记。可是某日伞架撑开,那种混合泥土气息的潮湿又会扑面而来。
面孔浸入潮湿气息的刹那,脑海又浮现对方恹气的笑。
初见的雨夜,火柴燃烧半面琴弦,也点燃一颗心。
“小岛,会接吻吗?”
宁礼捧着她的脸,视线逡巡在她唇侧。
宁礼的手是打架的手,也是拉大提琴的手。五指修长,指节是和琴弓磨合时留下的薄茧,指甲圆润,垂按在琴弦上的时候,月牙一片发青的白。
姜屿从内而外、连灵魂都在战栗,可开口,语气仍然捎带一丝娇蛮。
“不会的话,你教我吗?”
宁礼看着她,似是笑了一下。
随即她俯身,温热气息吞吐在姜屿面颊。
姜屿猝然闭上双眼。
意料中的吻却没有到来。
宁礼轻掐了掐姜屿耳垂,“……算了。”她说,“有些事情,不要因为感兴趣而去尝试。感兴趣是坠落的第一步。”
不等姜屿回应,宁礼错开身子,手却仍拉住对方左腕。
姜屿的左腕上,残留先前战栗的余韵。
“不过,小岛,你在抖什么?”宁礼故意问她,“紧张什么?”
姜屿梗着脖子:“我才没有……”
宁礼看着她,笑着打断:“怕就说出来。”
——宁礼其实什么都明白。少女的心思在她眼底是透明的。
姜屿的犹豫、惧怕、退缩、矛盾,宁礼分明都看得到。
此刻,临别前,宁礼抚摸女孩额前碎发,轻声说:“怕什么,紧张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敏感如姜屿,当然能读出对方话外之音。
她望向她,眼一眨,面上瞬间湿漉漉一片。“我没有怕什么,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