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的喉咙让荀烟说不出话,她于是也瞧着她,没动。
宋凭阑年近五十,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纹路的同时,也在她的眼底留下一片阅历的沉淀。
干练,锋利,明锐,黠慧。
她打量荀烟,视线逡巡,欲言又止,眼神有不解和困惑,但算不上仇视。
荀烟于是想:宋汀雪应该没事儿。否则宋凭阑估计要扒了她的皮。
终于,宋凭阑开口。“阿雪是子弹擦伤,还没醒。你就是吓得狠了,陷入昏迷。”她说,“荀小姐,你要是有点儿良心,就去守着看着她。”
荀烟有点恍惚。
身边,宋凭阑走开,又肩膀夹着手机和谁絮絮叨叨。
“消息压了,瞒着没告诉我妈呢。阿雪以前也出过这事儿,妈对这些有ptsd,听了会受不了。”
“啊呀,如果知道宋汀雪休整的这一年还去追人,又惹了这种事,妈会不会也气到吐血啊?……”
“哎!”科瑞尔忽然惊叫,“二小姐醒了!”
一个激灵,荀烟被宋凭阑提着病服后领,一把抓到宋汀雪病房里。她趿着棉拖,轻飘飘像隻丢了魂的鬼。
这隻鬼被丢进病房,游离地一抬头,还没看清对面人的样貌,就被揽入怀中。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拥抱她的人形销骨立,瘦削得如同一纸蝴蝶,病服宽大,颈部额头都是雪白绷带。
她在颤抖,仿若在哭泣。
“宋小姐。”
毕竟是为了救她才躺上病床。荀烟不打算说太过分的话。xzf
她们在死亡边缘徘徊,一起求生,她救了她。却不意味着荀烟该把之前恩怨一笔勾销。
荀烟轻轻抱着宋汀雪,沉默半晌,又推开她。“谢谢你,可是,有些话我还是想明说。”
她顿了顿。
“宋小姐,我仍然认为,我们极其不合适。”
“如果您只是需要一个床伴,一隻小猫,勾勾手指,大批人赶着上来,热切地等待着被您驯服。”荀烟说,“没必要一定是我。”
病床上的女人仰脸看着她,乌发披散,缠绕的雪白绷带让她看起来脆弱又苍白。
唇齿翕动,宋汀雪呢喃地说,“可是,你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她低垂下眼睛,重新抱上来,“只是抱一下、让我抱一下吧。小栀,你对我意义特殊,你的拥抱对我而言,也意义非凡。”
“……意义非凡?”荀烟愣怔,失笑,“我对您,有什么意义呢?”
宋汀雪抱着她,似乎在叹息,声音模糊不清。
许久,她说:“那样充满荆棘的噩梦,我也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