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独自离开……”荀烟垂下眼,有些无力,“宋汀雪,你拉住我,至少你不会再下坠……这么大的事故,剧团那里肯定也有波及,总会有人救援的。再等一等,我们一定可以一起活下去。”
宋汀雪盯她两秒,说:“不要。”
“宋汀雪,我说真……”
“我也说真的。不必管我。”
僵持不下,荀烟几乎崩溃:“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宋汀雪只是淡淡重复:“荀烟,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她飞快地说,“珀斯平均出警时间十三分钟,周边小镇只会更晚。道口距离郊外九公里出头,假如救援队现在收到信息,最快赶到也要半小时后,这还是最好的情况——眼下立即有人报警,又准确说出我你的具体位置。但事实是,我们的手机早不见了踪影,救援队未必会往悬崖观望。”
“三十分钟后,就算流沙不来,身处沼泽的我们也会被活活冻死。”
“宋汀雪,你……”
大难临头了,还有闲心算这些,也不知道该说乐观还是无聊。
宋汀雪继续说:“但你不一样。你完全可以接着间隙渡向峭壁,也许能站回陆地。”
“……我不会放弃你。就算机会渺茫,也要努力了才知道,不是吗。”
宋汀雪却说:“不,荀烟,我要你百分百存活。”见荀烟微微发愣,她忽地绽出一个笑,“小栀,我说了,如果只有一张免死金券,我会给你。我真的没有骗你。”
笑很苍白,漆黑的夜色里月光隐退,荀烟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她隻感到愤怒:“别开玩笑了,宋汀雪!我不要你的免死金券!现在还没到世界末日,我们一起活下去……”话音未落,无可抑製地啜泣一声,嗓音立刻弱下去,她哀求,“把手给我,好吗……宋汀雪,你先把手给我……”
“其实,荀烟,你不必太有负担,就算这次活着回去,我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什么……意思?”
宋汀雪看向她,镇定得不像一个陷入绝境的人。
“我这具身体太过脆弱,从诞生就是个错误。每一个冬夏都是一道坎,我从不知道自己时日几何,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更先来临。我曾被判决十五岁将死亡,但一切都没有发生,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阿吱。医生又说二十五岁也是一道分水岭,但我还是安然无恙。”她喃喃,“也许,是因为有你。”
但荀烟早就听不清楚,急切地哀求:“宋汀雪……但你已经成功渡过那些年纪了,不是吗?今年也一样会好好活下去……”
宋汀雪笑了笑,摇头或点头,总归出奇淡然:“荀烟,这是我的身体,我总会比你更清楚一些的。我从小就是一个对生命流逝很敏感的人——对生命的流逝敏感,对生命的蓬勃也敏感。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会被你的生命力所吸引,提出让你跟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