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之前,我还是过生日的。宋折寒的生日比我早半个月,她作为宋家大小姐,生日宴会自然无与伦比,我年纪虽比她小,但爱慕虚荣的心一点也不比她少。和姐姐攀比生日宴会的排场、生日礼物的数量和质量……成了我最大的乐趣。”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姥姥一直更宠我一些。很多时候,只要我挽着手多和她撒撒娇,想要什么、天上的星星月亮、哪怕一片森林海岛……她都会答应我。”
“所以我的礼物,从来都比宋折寒更好、更多、更大。每次看到她气得牙痒又不得不祝我生日快乐的时候,我就开心极了。”
说到这里,宋汀雪忽而停顿了一下,重复地喃喃,“姥姥一直更宠我一些……而当我被确诊ras后,她的偏袒更甚。”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不在了。”
“十岁的生日,比所有礼物更早到来的……是一份确诊书。那份确诊书告诉我,我活不过十五岁。而每过去一次生日,我都离死亡更近一步,”宋汀雪垂下眼睛,“原来所有的攀比、所有多收下的礼物,冥冥之中早被标了价格。”
“姥姥、妈妈,甚至姐姐,她们都对我越来越好。可每当给予了、接受了那些好,又像在向命运妥协。”
“我不喜欢那样。”
“不过,奇怪的是,十五岁过去了、二十五岁过去了……一切竟然好转。”
“十五岁的冬天,我在加拿大惠斯勒的森林里捡到阿吱。应该是家养的雪貂,但因为生病的缘故,它独自跑得很远,钻进一个松树洞,静静等待死亡。那时的它好丑,病得毛发都脱落了,远远看过去仿佛一隻小老鼠,可我抱着她,十分没出息地哭了鼻子。我觉得我和她好像,都被死神提前下了判决,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在流逝。”
“于是我带她回了家——即便知道她时日无多。见过的所有兽医都说她没有救了,恆温箱只能让她不这么痛苦,即便存活也需要不停地吃药、治疗、化疗,以此吊着性命。我哭惨了,大家都觉得奇怪:只是一隻雪貂而已,甚至还是陌生的、别人家的雪貂……但姥姥好似很理解我的执着,也许是看出了我依存症的前兆吧。她用了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对付阿吱的病症。阿吱活过了那个冬天。姥姥治好她,又把她送给了我。我于是想,阿吱活过了冬天,我一定也能。”
“虽然再过了十年……她还是走了。但二十岁对雪貂而言也是长寿,我并没有觉得太难过。”
宋汀雪忽然从荀烟怀里抬起头,盯她一眼,抿起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呢,二十二岁的冬天,我又遇见一个很坏的小扒手。她偷走了我的东西,还假惺惺哭着找过来,想我帮她逃离荆棘之地。二十五岁……那个很坏的小扒手爬上了我的床。她声音真好听,哪里都很漂亮。”宋汀雪在她耳边吹气,懒洋洋笑了笑,“三年前的小扒手,变成精致漂亮的公主啦,之后说不定还能继承一座城堡。”
“阿吱之后,我终于遇见了新的生命力客体,我想,如果可能,我要把目光永远地停留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