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太监就说到卫云舟出宫回宫,便戛然而止。
卫洞南掀了眼皮,松开白子,径直丢入棋篓里面:“就是这些东西?她出个宫,至于你这么慌慌张张地来报?”
棋子相碰,撞出泠然声音来。
他颇为恼怒。他这个妹妹,一举一动似乎都牵扯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诚然,她出宫的日子很少,但是也不至于这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跑来。
小太监又结结巴巴地解释开了:“还没有说完。”
“那你不快点说?!”卫洞南陡然提高音量,这下更是把小太监吓得半死。
“公主没有在外面游玩多久,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一盏花灯。”
卫洞南索性直接往后仰去,“谁家元宵出去不看花灯?她提一盏花灯也需要你们这么来报么!下去,还有你,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那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
卫洞南还不解气,却被白须老者劝住:“不可,不可。想他也是从未来过东宫,太子殿下,您且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经由这老者劝解,卫洞南这才缓和了神色,他“嗯”了一声,却依然不正眼看那小太监,“念在本宫师傅的份上,今天暂且饶你这一遭。”
那小太监又感恩戴德地谢了一回,步履仓促又跑了出去。
气氛忽然又安静下来。
那老者移动了棋盘上一颗黑子,“太子殿下,您这个脾气,说什么也要改改。”
“我知道。”
“您每次都说您知道”老者不动声色,“只是您很少做到。要我说,您既要扳倒公主,就更应该注意她才是——”
卫洞南怔愣片刻。
“公主想必很少微服出游,您不若去调查一下那盏花灯。比如,它从何而来?按照公主的个性,她会稀罕一只花灯么?”老者捋了捋白须,不急不慢。
卫洞南恍然大悟,连声道谢。
变化
夤夜如浓墨,一弯玉钩高悬天中。
万里长空,唯余下这一点冰月,霜冷月色照拂大地,乍一眼望去竟不知何物为真正的霜雪。
马车碾过雪地,发出厚重的辘辘响声——然后戛然而止。
一头戴毛绒帽子的车夫干脆利落地从马车跃下,拿出脚凳摆上:“殿下,到宫中了。”
再往里走,车马禁行。不论是谁,都要在此处换乘辇车,抑或改作步行。
今夜卫云舟出行仓促,回来之时也不算早——如今虽是元宵佳节将至,宫中的过节气氛却不浓厚。
覆雪宫墙上点燃壁灯,潦草地缠绕了几圈彩带就算作庆祝;不远处的沉沉枝桠,上面胡乱盖了几隻彩灯,就算是应付过去。
大地一片霜色,月色和雪色交替,点点灯火辉映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