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楚照斟酌着词句,缓缓开口。
自持冷静,终究是外在的事情。序秋摇摇头,眼圈红肿,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
钱霖清刚刚拍去了身上的尘灰,缓步走了回来。
无论寒冬腊月,还是这温煦春日,她都隻习惯着一件单衣,说是风流潇洒,便于行动。
楚照平视着她,干净的月光缀在她的身后。
说起来,这个一向就是有洁癖的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至少在楚照看来是的。
“你总该来说说。”楚照盯着她。
钱霖清靠在序秋的身边坐下:“是啊,我当然说。”
自从那日体检,她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后,便打算溜走。
只不过她发现出城好像更严格了,仔细探究下来,原来是那何门领在作怪。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作怪……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钱霖清笑了一下,“晴潇楼离开的人,可不仅仅是这两个。”
大概便是何桓生在哪里打听到了这些人离去的时间,便在城门加以捕猎。
她要建起的,他便予以毁灭。手段残忍,结果血腥,但也最能给人沉重的打击。
楚照听得心颤,正欲问时,旁边的序秋终于恸哭起来。
她一向隐忍,如今再也忍受不住,哀恸之声,像是能够诅咒天地。
序秋说起了她母亲的事情。
母亲身世凄惨,身上遍体鳞伤,历经千辛万苦辗转来至京城,顶着乐籍,又是进了青楼。只不过晴潇楼相比要好上许多。特别是秦姒,是她凄冷岁月中渗漏进的唯一天光。
“母亲早在来之前就患了病,”序秋抽抽噎噎,“秦娘虽然用尽了自己大半积蓄为她治病,但是这病根落下实在是太久了……”
“我是她的女儿,生来便背负了贱籍。虽然秦娘平素护着我们,没让我们挨那么多打。但是我心里面清楚,我大概还是要像那些姐姐一样,乞求所谓的恩客垂怜,才可能脱身,”她顿了顿,眸光含泪晶莹闪烁,“不成想遇到了你们。”
悲伤难抑,况且序秋本来也不是个能够表达情感的性子,她说得愈发少了。
但痛苦依然弥散在空气中。
“我原以为我能够逃走。脱离魔窟,但,但……”终于吗,她低下头来垂泪,泣不成声。
钱霖清却少有地认真起来,她靠近安抚:“别害怕,会有转机的。”
她却迎上序秋的目光:“我隻想知道,若是一个人能担得起这么多苦难的话,她便一定要承担吗?”
骤然无声,唯余冷月寂寂。
朗月高悬,清辉银光铺地。地上却摔了个人,猩红喷薄,汩汩地冒出鲜血来。
他面前立了个魁梧的女人,提了个布袋,外有血痕渗出。
那女人捋了袖子,上面纵横深刻了一道长长的印记,在皎月银照下,打眼看去赫然是一条雪山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