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却在心中讶异。
这皇帝居然还能面上带笑,那可是行刺——如果行刺成功,现在在这里的便不知道是谁了。
而他竟然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做女儿的自然是要关心:“父皇可查出来那刺客是何人?这京中还有没有他的同谋?若有需要,儿臣……”
“不必,你代朕监国日久,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朝徽帝笑眯眯地看着卫云舟,“年年都有这种送上门的刺客,自以为能够搅动风云,不过尔尔。”
话里有话,而且他也没说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他平素得罪的人太多,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
卫云舟同样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父皇英明。”
气氛依然凝重。
皇帝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二人,转而在开口之际,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说起来,朕一直觉得,天家该有不同的感受,”他的语气显得悲怆,“只不过时至今日,朕才觉得,朕比那些平头百姓更为可怜。”
二人俱是不做声。
“可怜你的皇兄,被奸人蛊惑,听了那夜泓山老道的鬼话,竟敢反抗起朕了,他是真的天真,不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的恩赐,”朝徽帝一字一句都说得极重,“要是没有朕,他什么也不是。”
这话适用于他,也适用于她们——楚照皱眉,心中骇浪翻腾。
这皇帝是在借太子之死来敲打她们呢。
“只不过这些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帝的语气又变得更加伤感,“朕如今伤心,这才切身体会到什么是‘舐犊情深’。现在,他的尸体停灵宫中三日,你等二人,还是应该去看看。”
要缟素,要守灵。
“是。”
将这事吩咐安排下去,朝徽帝才另起话题:“还有一事,那就是民间一句话,‘女大不中留’,朕现在才是深以为然呢。”
这话倒是让气氛活泼起来不少。
卫云舟抬头,尴尬地牵动了唇角,恰好迎上皇帝目光。
“应昆!”皇帝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应昆,“你说说看,朕是怎么传的口谕?”
应昆赶紧回答:“让驸马进宫来。”
“让驸马进宫来,”皇帝意味深长地复述了一遍,“靖宁还真是不放心,生怕朕把你这好夫婿吃了不成?”
“父皇这是哪里的话?”卫云舟笑得无辜,像是皇帝冤枉了她一般,“父皇离开这么多月,儿臣甚是想念;何况昨日遇刺,今晨早朝忙碌,自然是分外牵动儿臣心绪。您要驸马进宫,却不让儿臣进宫,这合该是儿臣觉得伤心了!”
闻言,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那朕就信你一回。”
他便是这样,非要从卫云舟口中说出来才肯觉得舒心。
气氛一下子活泼愉快不少,此后皇帝一直高兴,还问了二人一些公主府中的生活如何,如有需要,尽可朝他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