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百里的城中没有任何人烟气息,只有这个站在最高处的孤零身影。
日光明亮,在无尽财富,宝石玛瑙点缀的玉石亭台中,她站在俯瞰这座富丽之城的最高处,身上披着的孔雀外袍随风而动,背后凤凰眼珠明亮振翅欲飞,迤逦非凡,是世间无与伦比的美丽。
似乎察觉到玉临渊的视线,这个背对着她的影子慢慢转过来。
即使相隔数百米,玉临渊也能感受到那股摄人的压迫感。
那张没有丝毫杂色的瓷白面具上没有任何起伏和缝隙,严丝合缝地镶嵌在那张脸上,乌黑浓密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逶迤垂地,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她微仰着头,优美白皙的脖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朝着玉临渊的方向,慢慢地歪了歪头。
——即使隔着面具,玉临渊也知道,那底下一定是一个愉悦的表情。
那一瞬间,热血沸腾涌向四肢百骸,又好像被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给冻结,神魂叫嚣着毁灭与憎恶,灭顶的惊怒将她的心臟紧紧地攥住,几乎溺水般窒息。
这个瓷白色的面具在无声地嘲讽她。
她看穿了她的扭曲和肮脏,她知道她的渴求和贪婪,她站在那珠光富丽的玉石亭台上,用最轻蔑的态度,无所畏惧地挑衅她。
玉临渊的瞳孔骤然紧缩,她下意识地侧眸,心中慌乱失措,好像下一刻就会看到某些让她肝胆欲裂的场景。
而在回眸后,她身体彻底僵住了。
元浅月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的旁边,从撩开的帘子里,正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个白瓷面具的身上。
那个白瓷面具歪着头,轻柔的纱袍在风中纷飞,孔雀羽衣猎猎而舞。
在目光交汇那一刻,明明隔着一层面具,但白瓷面具的身体忽然发起抖来,像是无法承受什么似的,轻轻地战栗着。
她仰起脖颈,微歪着头,抬起手抚在雪白的面具上,手指纤细,指尖微红,像是在雪白面具上绽放的粉尖莲花。
她用力之深,几乎令人不敢置信。圆润的指尖深深地嵌入面具中,从雪白的面具上淌下数道猩红刺目的鲜血。
她肩头轻颤,像是黑暗行走的卑微囚徒窥见了阳光,像是苦海挣扎的虔诚信徒见到了神明,在无比狂热和愉悦的战栗中,任由那雪白的面具涌出湿黏冰凉的鲜血,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淌入鹤纹的浅朱色衣领中。
元浅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底下这一幕,她惊愕万分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这个身披羽衣的瓷白面具上。
玉临渊的神魂好似已经被撕裂,身体无声绷紧,无数纷争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振聋发聩,唯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