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犹如山崩海啸呼啸而来,将她席卷其中,将她的痴心妄想尽数粉碎。
有一瞬间,她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连一块圣人骨都无法驯服的自己。
憎恶如此弱小卑渺的自己,要连伸出手去响应元浅月的垂怜,都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苦苦煎熬,苦苦挣扎,明明心里渴望的发疯,却不得不在她对自己伸出手的时候遮掩退缩。
她心里的那根弦已经快要崩断了,在亲眼看到过那瓷白面具挑衅的姿态后,她已经快要压不住心头近乎将她撕裂的贪婪。
她好想,好想挖出那瓷白面具后面觊觎着师傅的眼睛,用手感受着血肉的温度,将它捏爆,碾碎,践踏成泥。
只有她才可以用这样虔诚又渴望的眼神看着她的神明。
玉临渊哑着嗓子,极为隐忍地偏了偏头,似乎忍耐下去某些念头真的要竭尽全力:“不用了,师傅。”
元浅月不疑有它,想要收回手,玉临渊刚刚还在她手里的手轻轻地一扣,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师傅,多握一会儿吧。”
也许从这隻手感受的热量,可以传递到早已冻僵又炽如岩浆的心臟。
垂怜我吧
几人都是邻水而坐,倚在栏杆上。
钱誉白也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远离元浅月和玉临渊,靠近龙千舟,两个纨绔立刻就热情洋溢地攀谈上了。
钱誉白看了一眼玉临渊,美人凭栏,朱颜朝花,使得此刻的镜湖人景相映,恍若仙境一般。
他只是看了一眼,少年郎藏不住事的脸上就腾起了红晕,耳根子泛着红,偷偷摸摸地朝龙千舟问道:“这个跟你们一起的小仙师,叫什么名字?”
刚刚钱誉白已经和龙千舟差点聊成至交好友,早就交换过各自的名字和身家,就差没把自己家底给掏出来互相抖个干净。
这来的四个仙师,元浅月一身素色衣裳,端凝温婉,气质内敛厚重,一看就知道是不可侵扰的大人物,他万万不敢去搭讪,连坐都不敢离她太近。
司婉吟一身墨灰色长衫,从袖子里露出的手腕白皙消瘦,清冷疏离的脸上,浅棕色的瞳孔总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此刻正坐在龙千舟的对面,神思放空,远眺对面镜湖。
龙千舟这种纨绔的金枝玉叶和坐得老远的樊意远就不必说了,只是不远处的玉临渊容色实在太过惊艳,他忍不住好奇。
玉临渊穿着一身黑色衣裳,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像是一片阴郁幽深的乌云,沉沉地照在这临湖一景。
她黑发紧束,肌肤晶莹剔透,欺霜赛雪,眉眼如画,胜过这天光湖色。她此刻垂眸专注地看着面前元浅月的手,鸦黑睫羽微垂,眼角微挑,带出一分凌厉又傲慢的慵懒之感。
就算是龙千舟这种人间富贵花,也不得不在这世间罕见的绝色面前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