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谢家和元家的关系依然要好,偶尔间,谢秉城还会听到父亲与旁人谈论起元家的事情。
那次,谢秉城的父亲语气中带着复杂的语气,与那些宗门里的门客闲谈,他本来无意经过堂前,听到言辞间提及了元浅月的名字,不由得驻足倾听。
“听说元家替她去求上了佛佑寺,还动用了招魂镜,也看不出来浅月这孩子到底是缺了什么。”
“这种残缺的命格,并非天然所成……”
后面的话再听不清了。
十四岁的元浅月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看见他们登门,还是有些怕生,但客气又礼貌地同他们一一行过礼。
在同他说话的时候,她杏眼一眨,流露出这个年岁少女未脱的稚气和活泼,同他轻快地说道:“我记得,你是那个给过我糖葫芦的秉城哥哥。”
她说完这话,才觉得自己有些突兀了,一咬下唇,流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来。
昭成慈同他说,元浅月这孩子重口腹之欲,最爱吃甜食。即使过了辟谷,也闲不下这张嘴。府上有些什么零嘴都瞒不过她的鼻子,寻着味就来了,活像是闻不得腥的猫。
听见元浅月这样同谢秉城说话,昭成慈拧着她的鼻子,怜爱地刮了一下:“怎么没见把你馋死,什么都记不得,光惦记人家的糖葫芦了?”
元浅月一脸娇憨地抱着昭成慈的腰,撒娇道:“还不是因为母亲不肯让我吃甜食,说要换牙,我牙齿都换遍了,还是不许我吃。”
昭成慈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一脸揶揄地说道:“我哪有不许你吃?是你吃得太多了,你没听你父亲说么?咱们元家都被要你这个馋嘴给吃空了!”
这是元朝夕献祭全家前,谢秉城最后一次见到元浅月,那时候她尚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花苞一样脆弱而柔嫩的脸蛋,扬起来朝他笑,咬着下唇流露出被偏爱而有恃无恐的天真。
在得知元家出事后,谢家家主立刻让他前去退婚。
谢秉城明白元浅月和自己之间没有任何男女情愫存在,但他觉得元浅月是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遇到这样大的灾厄,家门变故,孤苦无依,他们谢家不能这样落井下石。
他想要反抗谢家的决定,他日后会解除婚约,但不应该是现在。
谢家家主气得砸了桌上的茶盏,怒火衝天,朝他大喝道:“你知道些什么!这个元浅月并非常人,招魂镜上写了,她生来命格残缺——我们不能与她有所牵扯,如今元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这婚我们必须立刻去退!”
他与他的父亲争执许久,最后还是拗不过家族的意思。父亲说要派人前去,他咬了牙,自己提过了赔罪的礼,独自踏上了桐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