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偶尔下山采摘草药,或是来济生宫后面的祠堂祭拜亡夫外,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小药堂。
程松尚在的时候,虚寒谷和朝霞山的关系要好,程松和青长时也是互引知己。青长时比他们上山的时间晚,相识相交近五十年,两人一直都当亲兄弟一样处着,可谓是知根知底,亲密无间,
由着程松的关系,青长时对舒宁影的态度,总是要软几分。
听到她要从自己这里借用飞魇马车,青长时神色诧异,收了混不吝的做派,客气地问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借飞魇马车做什么?”
越是近看,越能感受到舒宁影的衰老和吃力。尽管壳子还是年轻的,但里头的灵魂已经垂垂老矣。
九岭之上,修仙问道之人,有所大成,才能延续性命。而舒宁影的道法并不精深,大家其实心知肚明,知道她是用丹药和医术才勉强将性命强行留存世间。
——她是强行拖着一口气,不肯死。
在没亲眼见到程松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她是断不肯咽气的。
动用飞魇马车对于尊者来说是小事一桩,但舒宁影显然没有这个权利,她要用飞魇马车,必须有正当的理由,要经过千机峰的调拨。
舒宁影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垂着眉眼,站在青长时面前。
她换下了往常在灵药峰的医者打扮,也摘掉了白帽,此时此刻穿着简单的素净衣裳,如同一个清素的妇人,两鬓已经泛白的头髮盘成了一个妇人发髻,头上没有任何装饰,隻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那朵白花,刺了下青长时的眼。他挪开目光,合着扇子,在掌心轻轻敲了两声,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隻问你一件事,你用飞魇马车,是要去哪里?”
舒宁影抬起头来,看着青长时,语气带着疲惫的低沉,说道:“去佛佑寺。”
青长时凝视她许久,舒宁影回望着他,根本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片刻后,青长时哑然失笑,说道:“你疯了?舒宁影?”
能去佛佑寺,只有一个理由,她要去找元浅月一行人,显然——她是去找玉临渊。
青长时审视她许久,才面色复杂地说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你就算找到了玉临渊,跟在她身边,也没那么轻易地顺藤摸瓜找到元朝夕。你看她都在九岭山上呆了这么久,元朝夕也没有出现过。”
顿了顿,他又抿了抿唇,说道:“再何况,过几日月师妹她们就回来了,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舒宁影看着他,慢慢地说道:“就是因为我知道她们要回来,所以才要去佛佑寺。青长时,这飞魇马车,你是借,还是不借?”
青长时眯着眼看着她,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