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没想过该说什么,只是脑海空茫,情不自禁地就开了口:“临渊,你看,你比我都高了。”
玉临渊看着她,微微一笑,纯洁澄澈的漆黑眼眸里隻照着她的影子,温柔地说道:“是师傅养得好。”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从领玉临渊进朝霞山山门的那一刻,她就在心中告诫自己,都是一样的,跟其他的亲近之人没有什么不同,这个弟子日后终将成魔,终将成为世间的威胁和劫难。
对她的关心浮于表面,出于愧疚,从未真切地将她放在心里过,从未仔细认真地去了解过她。
她如此不称职。
元浅月沉默地站在树下,和她保持了两三步的距离,问道:“临渊,你有什么话想问师傅吗?”
她做不到在抉择将近的时候,再去跟她扮演亲密无间的师徒,她的心正在煎熬之中,玉临渊应该有知情的权利,而不是迷茫无知地去承受这个刑法。
她至少也要告诉她,这一切是为什么。
玉临渊慢慢地走过来,在这颗槐树树根底下一圈,铺着一层细白的沙子,她走到元浅月身边来,用脚慢慢地挪动,在沙子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她围着元浅月慢慢地挪了一圈,沙子上的痕迹围拢成一个圈,她似乎觉得很好玩,直到这个圈把元浅月围在中间,抬起头来,看着圆圈里的元浅月,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师傅为什么突然会跟我说这种话?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在明知故问。
元浅月想给她露出个笑脸,但始终挤不出来,只能抿着唇说道:“我想了解你,临渊。”
玉临渊顿住脚步,她看向元浅月,歪着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神色轻柔地说道:“师傅,你是认真的吗?”
不是一直师从徒恭演得那样亲密无间,信手拈来吗?为何现在却要来坦诚相见?
元浅月点了点头。
玉临渊的脸上笑容慢慢地消失,她直勾勾地望着元浅月,一字一顿地问道:“师傅,你真想了解我吗?”
元浅月看着她,有什么面具在摘下,有什么伪装在粉碎。
她几乎是可以感受到玉临渊慢慢褪去那层温柔无害的气质,只是眼神轻微变化后,就呈现了一种阴鸷可怖的神态站在她的面前,与她遥遥相对。
——她从来都不了解玉临渊,她最善于伪装。
元浅月站在原地,就在这简短几句对话后,两人之间好像剎那间就被划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只是寸步之遥,却好似远在天边,远隔万水千山。
而在这万水千山外的玉临渊,再也不像是她所朝夕相处看见的那个玉临渊。
玉临渊面朝着她,眼里阴郁幽深,微微歪着头,用温柔而轻缓的声音,说道:“师傅,你是想了解我,还是想了解命中注定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