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枝叶斑驳间,玉临渊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自己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微微歪着头,面带愉悦地说道:“师傅,第三个问题。”
在看完玉临渊给她呈现的回忆后,元浅月久久没说话。
没有谁可以拯救这早已扭曲的灵魂。
良久,她才艰难地开口,语气平静却悲哀地问道:“你一定要成为魔神吗?”
玉临渊愣了一下,继而微微笑起来,叹息一般说道:“师傅,你总是喜欢明知故问呢。”
她手从冰冷的耳钉上放下来,看着元浅月,目光深邃而阴郁,里面野心在燃烧,欲望在迸发出岩浆般滚烫炙热的光芒,逐字逐句地说道:“师傅,不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怎么与你匹敌呢?怎么将你从神坛上拉下来呢?怎么让你仔仔细细看清我呢?我不甘心一辈子坐以待毙,成仙也好,成魔也罢,我手里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再夺走任何东西。”
在拜入朝霞山的时候,在那白玉石室里,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信了元浅月的谎言,动摇了自己的十五年来的认知,否定着自己非人的冷血本质,想要学着像个普通人一样,做她的好徒弟,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真好,她没有忍多久,就等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她阴鸷又怪异地笑起来,纯洁柔美的脸颊上慢慢地浮上病态的红晕,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她,用温柔的气声近乎满足地说道:“师傅,我是黑暗深渊里的一头怪物,谁让你的光芒,吸引了我,谁让你要拿善心滋养了怪物?现在这贪婪的怪物爬上了深渊,师傅,是你说想要看看我的真面目,师傅,怪物越来越饿了,你忍心让我这样饿着吗?”
说到最后,她舔了舔唇,露出一副回味悠长的模样,说道:“师傅,你的滋味真的太好了,只要尝过一口,我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师傅,你不知道,我忍得都要疯了。”
元浅月望着她,一时间震怒,惊骇,羞愤,悲恸交加,种种情绪交织,羞惊气之下,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上腮边,半响说不出话。
玉临渊看着她,脸上是病态的怪异神情,勾着唇轻轻笑出声:“师傅怎么不说话?是我吓到师傅了吗?”
元浅月半响,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先正常一点。”
她甚至再找不出该说些别的什么,即使现在玉临渊赤裸裸地对她表达了自己的狼子野心,自己将会成为偌大威胁,她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训斥她。
她是苍生之恶浇灌开出来的妖冶毒花,元浅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她甚至从未尝试过拯救玉临渊,而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看她沉进更黑暗的深渊。
玉临渊凝视着她,只是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立刻尽数褪去,恢復了平常温雅纯良的表情,柔软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问题也问完了,师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亲眼看见她表情在阴鸷和纯善之间来回切换自如,元浅月心情复杂,开口问道:“还有三天,我就会把你带回九岭。临渊,我要你向我发誓,放弃继承魔神之力,我可以向他们做担保,把你带回朝霞山,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