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保护圈,是避风港,更是牲口栏。
只是相隔这么十几里路,就划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围着她久别重逢,潸然泪下的父母面前,鹤念卿让念夫人走进来,让她拔出剑来。
她告诉父亲,念夫人是个金丹修士。
她那眉眼昳丽风情,相貌堂堂的父亲立刻骇然色变,脸色煞白。
鹤念卿施施然地坐下,坐在自己曾经年幼时最喜欢坐着的门坎上,朝他说道:“父亲,你昔日抛弃我,将我视作无物,做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我可以不计较。但从今以后,你都要听我的,像我这样,去反抗这些欺压在我们头上的修士,父亲,你做得到么?”
她在明知故问。
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是真正被驯化彻底的羊羔,从骨子透着由内而外的软弱和顺从,光是听到修士的名字都可以让他吓破胆。
她的母亲也从重逢的欣喜中回过神来,责备她:“你怎么能让你的父亲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卿卿,他可是你的父亲!”
在她下落不明的时候,甚至不曾去寻找一二的父亲。
以及都到了这个时候,仍然认为父亲不该离开村庄的母亲。
她们的幸福安定,建立在她显而易见的痛苦之上,建立在明知道她这个亲女儿可能会遭遇惨绝人寰的对待,却依旧无动于衷的冷漠上。
她如此失望。
鹤念卿让念夫人给她的母亲灌下了会使人昏睡不醒的药,将她钉在了棺材里,在里面装满了石头,丢进了附近的湖里。
她微笑着问她的父亲:“父亲,你放心,母亲暂时不会死,她吃了这个药,永远醒不过来,直到阳寿尽了,才会一点点烂在棺材里。你身上的印奴丸没了限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夫妻情深,你总该离开这里,去找到母亲,不至于要抛下她不管吧?”
她在那里等了半个月,她的父亲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她终于失望地明白,她的父亲脖子上套着的枷锁,是永远取不下来了。
在亲手用刚学会的剑法杀死自己的生身父亲后,鹤念卿擦了擦脸颊上沾到的鲜血,神色自若地拿着火把,点燃了她曾经的家。
她从火中走出来。
念夫人看着她,大火衝天而起,银发雪肤的妩媚美人背对着火光,于此刻,浅淡的瞳孔慢慢变红,如血如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