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那淌血的剪刀,那于黑暗房舍中折射中冷冷寒光的刀锋。
咔擦,咔擦,是鲜血中剪刀绞断蛇头的声音,滴答,滴答,是鲜血顺着托盘流下的声音。
那个穿着冷灰色服饰的中年男子,手指摁在她的头颅上,硬生生地挤出她的眼珠——
是无法形容的剧烈痛楚。
瞳断水神色恍惚,安慰着自己。当年她已经是必死的局面,将她从朱顶峰倾倒下深渊的时候,那个修士一定没有想过她能活下来。
再说,时隔五六年,她变化如此之大,从一条蛇变成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被认出来?
今天遇到的那个朱顶峰修士,一定只是随口谈起罢了。
在推开自己的房门,迈进门坎后,瞳断水忽然瞳孔一震,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巨力从后击来,将她猝不及防击倒在地。
房里有人。
门在她的身后合上了。
瞳断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上却传来一阵尖锐入骨的钝痛。
一隻黑靴踩上了她的手,黑靴的主人似乎极为刻意而轻蔑,用脚跟碾过她的关节,用力地踩断了她的每一根手指。
她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在极度的痛楚中闷哼了一声。
“你好啊,小怪物,”黑靴踩在她的手指上,鲜血从这血肉模糊的手指间溢出来,洛千刃重重地碾过她的手指,直到她因为痛楚而蜷缩成一团,这才满意地将脚挪开,俯下身去,接着窗扉外投来的稀疏月光,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表情,“我习惯这样跟你们这群怪物打招呼,你应该不介意吧?”
瞳断水额头沁满了汗水,她一言不发,知道他是朱顶峰的二宗主,她面对他根本毫无胜算。
“也许你该叫我一声父亲,”洛千刃拉过一把椅子,随意而散漫地坐下,他穿着一身冷灰色的衣裳,当他坐下去那一刻,看上去真是仙风道骨,不怒自威。
跟记忆中那个在昏暗房舍里,拿着剪刀绞断每个黑金蟒半妖头颅的修士渐渐地对上了号。
“但是最好别叫,因为我不想被一个怪物当做父亲,”洛千刃悲悯又惋惜地看着她,啧了一声,“听着很刺耳。”
瞳断水缩在角落,抬起头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洛千刃拍了拍掌:“问得好。”
“你果然就是那条活下来的黑金蟒,我是真的没想到,即使被摁碎了头颅,你也能活下来,也许黑金蟒妖确实和其他半妖不同吧。”
洛千刃坐在椅中,居高临下,轻蔑又略带了一丝感叹:“黑金蟒妖是整个魔域里最残忍又神秘的妖魔,他们甚至可以吞噬自己的父母子女,所过之处,百妖退避,连其他的妖魔都要对他们敬畏三分。为了抓住你的生身母亲,我们朱顶峰可折损了许多修士,甚至玉珠的母亲都为此身殒。本以为你们如此强大,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长出仙骨。可我在朱顶峰上,尝试了七十年,想尽了办法,也无法让任何黑金蟒半妖身体内长出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