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撕扯她,冰在消磨她,痛楚在折磨她。那冰渊的出口遥不可及,元浅月咬着牙,在剧痛中颤抖着,坚持着,努力着。
——她们都会活下去。
她们一定都会活下去。
她朝着那遥不可及的出口前进着,无论什么阻力都不能阻挡她,等她出去后,东乌一定在那里等着她。
到时候她可以向邢东乌炫耀,即使没有邢东乌的帮忙,她也可以救出阿溪。
阿溪什么都没做错,她怎么可以放弃她。
她是她的姐姐,她怎么可以抛弃阿溪呢?
迎面而来的寒刃像是刀锋一样在她身上切入,留下刺骨疼痛的红痕。忽然之间,她脚步一顿,空茫而泛着乌紫的脸庞上,略带惊喜地低声问道:“阿溪,你醒了吗?”
她感到了心头血肉处传来了一阵刺骨的疼痛,是阿溪醒了之后有所动作吗?
那疼痛尖锐,由内及外,没有停止,而是越发扩大。
元浅月没有停下往前艰难迈步的动作,在许久,又或是短暂片刻后,在这种连神魂都痛不欲生的疼痛中,她才恍恍惚惚地明白过来。
——是阿溪在吃她的血肉。
她怎么忘了。
阿溪是个半妖。
半妖在濒死的时候会化作原形,在这个时候,如果得不到进食,他们很快就会死去。
而在这个时候进食的半妖,早已失去了神智,变成由本能驱动,只知道吞噬凡人血肉的怪物。
元浅月的脑子空茫一片。
只要她想,她可以划开刚刚那个将她放进去的伤口,轻而易举地把这个正在吞噬她,正在危害她的性命,给她带来更加惨痛的折磨的罪魁祸首,抛在这片茫茫雪地里。
她有那样美好幸福的未来在等着她,邢东乌在等着她,等着她去结侣大典,和她神魂交合,永不分离。
她应该懂得取舍,应该明白何时放弃。
连青鸟都跟她说过了,她有这样光明美好的未来,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该放手时就要放手。
她曾经那样骄傲又自信地说,她的性命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了。
过去,现在,将来。
无论何时,她都知道,她的性命都是如此珍贵的东西。
元浅月迈动脚步,在风雪皑皑中,浑身浸透了鲜血,呼出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鲜血气息,朝向那依旧遥不可及的冰渊出口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