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和宗主夫人如今已有四百高龄,避世多年不出,即使在仙门宗也算是难得的长寿者,论阅历和见识,任谁都要敬重几分。
当着众多同宗的面前,宗主也想过去同清水音说几句,但碍于面子,他只是不耐烦地叱道:“妇道人家,当众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再说了,音儿每月都同你水镜传讯报平安,她法力高深,剑法出众,只是一时危难,如今已经脱险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清水音平安归来,宗主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故作不耐地呵斥了两句,这才发现在清水音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人。
这三个人身形不一,个个高挑挺拔,身披蓑衣斗笠,垂下的白纱遮住了面容,为首者的及地白纱下,微微露出一截浅金色的裙裾。
而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女子,正在同一隻冰蓝色的神鹤谈话。
在看清这三人身形之后,宗主一颗刚刚还激动欣喜的心,立刻跌入了谷底。
昔日为了清水音的婚事,他也去过九岭,会过牤夙,见过苍凌霄的几个徒弟,剑尊一脉的气质和仪态,实在是教人过目难忘。凭这独一无二的端凝剑气,他也能知道,最前方的为首者,铁定是那个唯一尚活在世的剑尊传人元浅月。
他的好女儿这一趟回来,可真是给了他一个好大的“惊喜”!
而跟在元浅月身边的,肯定是玉临渊,而跟牤夙交谈的,也多半是苍凌霄和若烟的半妖女儿朝霞织了!
无论是现如今被仙门追捕通缉的元浅月,还是被认定为下任魔神继承者的玉临渊,抑或是那个颇多争议的半妖朝霞织——
谁都是厄命缠身,谁都惹麻烦不断!
宗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忍着心头惊怒,一时半会儿没吭声。清水音安抚好了自己的母亲,这才走过来,朝着宗主说道:“父亲。”
宗主脸色难看,他压低了声音,懊恼道:“你怎么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
清水音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平稳地回道:“父亲,我带她们来凝香宗,暂时避避风头。”
“避风头!避什么风头!你难道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吗?!”
宗主眉头紧锁,他额角抽搐,用尽全力去维持自己的声音不被同宗听见:“你是不是疯了!如果说剑尊和你尚有同门之谊,她这次救了你,你要知恩图报,我倒也能理解一二。可是你干嘛要把这个半妖带回来?你难道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他越是说到最后,越是嘴角抽搐,脸上写满了不可理喻。
这一百多年里,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亲眼瞧着清水音为了那段早已作罢的婚约固执己见,形隻影单,孤守留音宫,沉浸在憎恶和悲愤之中,难以释怀。
她对苍凌霄和若烟的恨有多深,旁人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