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傅雅仪有些不耐烦,把自己手里的帐本分了一半出来,“你问完要问的事了,那就带着这堆帐本出去吧,要哭去外面哭,别弄脏了我书房的地板。”
余姝这一次坦然领命,她终于有了长久与傅雅仪对视的底气,不必小心讨好,不必担忧自己会因为不够优秀而被她丢弃,不用自怨自艾于自己可悲的遭遇,她抱起那一大堆帐本,往外走去。
此刻门外天光大盛,头顶的天澄澈地几乎没有半分杂质,余姝第一次发现,落北原岗原来仅仅是一个天空便如此不同如此美丽,带得人清风朗月,隻想不顾规矩礼仪,放肆地一边哭一边大笑出声来。
余姝带着帐本回了趟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后又匆匆往前院走去。
此刻也不过刚刚过去一个时辰,念晰已经将一切布置地井井有条,该摆的东西都摆放安置好,而她人已然和另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桌边一边磕瓜子一边聊上了,见着了余姝衝她招了招手,“姝宝,你过来。”
余姝快步走过去,脸上挂着笑,一屁股坐到了念晰身侧,大方看向红衣女子,“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这是早我七年入府的林姐姐,唤她人音就好。”念晰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过余姝,补充道:“你去找了趟夫人回来,怎么瞧着活泼了这么多?是得了什么好处了?”
余姝先与一旁的林人音互相道了声好,这才回答念晰的问题,“姐姐交代我让夫人上药的事幸不辱命,至于好处——”
她在这里拉长了音调,故意调了念晰的胃口一瞬才悠悠说道:“夫人念我关心她有功确实给了我不少好处,不过好处是什么就不告诉你了。”
“嘿!”念晰揽着她的肩,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佯怒道:“去了趟夫人那儿可给你厉害坏了,变得这么促狭。”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一旁看好戏的林人音才笑着开口,“你们俩别闹了。”
若说余姝明艳不可方物,念晰开朗娇俏自带亲和力,那林人音则明烈地似火,性格爽朗而利落,仿佛西北粗犷辽阔的山孕育出来的女儿,一开口便让人心生好感。
“夫人的药便是林姐姐托人寄回来的,咱们宅子里除了夫人便是林姐姐行过的地方最多,南至长通山,北至泉西井野,往西更是到过离咱们这最远的已知西域小国妲坍。”念晰介绍道:“我好几回都想跟她一块儿出行,可惜她嫌我功夫不好怕我成了累赘不要我。”
“我可没这么说过,”林人音笑骂道:“我那是怕你遇着危险,你知道往西走有多复杂吗,就你这跑三步喘两步的模样,都不用到妲坍,在临峪附近的沙漠遇着沙盗都不一定能跑脱。”
临裕是西行路上必经的一片沙漠,甚至魏语璇就是傅雅仪在临裕边捡到的,那一次也是念晰撒泼了好久才被傅雅仪捎上在不太危险的沙漠边境走一走。
余姝曾经还是余家姑娘时不说博览群书,堪舆图还是在爷爷书房里见过的,她从小博闻强记,哪怕是西域小国有哪些也记了个清楚,但真正面对去过这些地方的人还是第一次,不由得有些好奇道:“我曾经听闻自魏国边境向妲坍西行,若要求安全绕过临裕沙漠起码也要走三个月才能到达,真的有这么远吗?明明在堪舆图上,边境到妲坍用戒尺量了后还没有落北原岗到扬州远,我从扬州到落北原岗还花不了三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