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也想不通她究竟求一个什么,她想要的权势与地位,我按照她的能力给了,可她压抑了太久了,想要的东西也更多了,”她竟然难得叹了口气,“或许我该早些如你一般说清楚,而不是拖这样久。”
这是傅雅仪第一次显露出的犹疑,她救过的人很多,帮过她的人却很少,所以总让人只见着她高高在上手段狠辣而恶劣的时候,可实际上谁于她有恩该如何报恩,她心底都有数,对自己的恩人向来宽容一些。
可今日余姝与王老太太的对峙,却让她觉得就该这样。
那些腐朽的东西,就该这样剜去,哪怕锥心刻骨,也该是这样的。
如今王家老爷的死不用再隐瞒,对老夫人来说几乎是只要醒过来就能想到她的儿子必然已经不在了。
若直接放了死讯,那傅宅所有的姑娘都可以脱离王家妾的身份,傅雅仪也可以光明正大将自己手下的财产从王家割离,从此傅氏不再需要任何靠挂,可以坦然落在傅雅仪自己身上。
这实在是件好事。
“您实际早就知道王老太太是什么样的想法了对吗?”余姝问道。
傅雅仪点了点头,“一个人被搓磨了这么多年,若还真对让自己痛苦的人怀有感情才是奇怪的吧?她压根就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儿子,那么多年,我要是还看不出便实在显得有些蠢了。毕竟,你也不是同样半年便看透了真相。”
“若她从来便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大仇得报大概会很开心,”余姝轻声回答起了一开始的问题,“可她不是,她在江南时是勇敢坚韧,有自己的主见的小姐,她来到落北原岗数年后遇见了你,哪怕自己过得不太好也依旧怀了一份善意,在王宅尽力庇护你,可到了后来她被这么多年的执念和苦难磨成了鬼,现在报了我的仇也有些不太爽快,像哽着一口气,看她那样偏激的模样有些不顺眼。”
傅雅仪摩挲烟杆的手一顿,问道:“那你会因此而对她手下留情吗?”
余姝回答得毫不思索,“当然不会啊。”
傅雅仪闻言笑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满意,但她的情绪向来收得很快,再睨向余姝时眼底已经平静至极了。
“你该想想,此间事了后做什么了。”
余姝一愣,脑子没转过来,呆呆问道:“夫人,你不要我了吗?”
傅雅仪手中的白玉烟杆在手中打了个旋,她挑眉道:“你说呢?”
余姝反应过来,眼底骤然有些雀跃升起,“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和您一块儿出门做生意了吗?”
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对,“我要是走了,千矾坊和王宅该怎么办?”
“我不在傅宅,傅宅不是照样运作得当?”傅雅仪说得理直气壮,“那是你该思考的问题,不是我该回答的问题。”
余姝没好意思说傅雅仪不在家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理的帐本,也是自己任劳任怨替她处理的各种突发情况,只在心中腹诽了几句,转而构想起再抓一个如自己这样的人才,在自己离开时看顾一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