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屋子里有些懊恼,主要是懊恼于自己胆子小,轻易便被夫人眼神吓住,明明平日里她总在跃跃欲试想瞧瞧惹恼了夫人后还会给她些什么惩罚,今日眼瞧着有颇好的机会,结果她自己反倒怯了,服软时比谁都快,嘴和脑子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深吸一口气才将这股懊恼压下来,再抬头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竟然是一套黑纱覆面的深紫衣裳。
一般来说余姝是不会穿深色的衣裳的,她偏爱浅色鲜艳的颜色,但这尺寸显然是傅雅仪特意给她做的,并且是特意让她穿好了随她一同去办事的,这让余姝有些好奇起究竟要做什么来。
待她换好衣裳出了门,傅雅仪恰好也已经命人收拾了桌面,站起身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余姝走到傅雅仪面前,困惑道:“夫人,我们究竟要去做什么啊?”
傅雅仪手里摩挲着白玉烟杆,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有侍女来报说是已经套好了马,只等两人过去了。
于是傅雅仪便干脆示意上了马后再说。
经过小半日的整顿,坍元大街上渐渐恢復了些烟火气,行出富人区后也就渐渐能听到喧嚣的人声,余姝挑开帘幕看向外头,等看够了热闹才放下来。
傅雅仪说道:“我们去恺金寺。”
余姝瞬间想起了上回拓丽带她和月娘几人前去恺金寺吃的那几碗斋饭,下意识舔了舔唇。
“咱们去那儿干什么?”
傅雅仪指尖闲散地点着膝盖,淡声说道:“去找一位匠人后代。”
余姝交上她所寻到的匠人名单后傅雅仪其实匆匆扫过一眼,只是看得不仔细,挑了几个名字有些耳熟的去遣人瞧了瞧,这一瞧就瞧出了个颇有点小名气的人才。
实际上也是一件巧事,那人的名字傅雅仪恰巧听葛蓝鹭提起过。
葛蓝鹭向来肆意妄为,死了丈夫后更是直接放飞自我,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最爱交朋友,甚至可以说红颜知己遍天下,可她的心是一片海,基本相处时乐乐呵呵,走了之后就基本不记得人。
这一位便是葛蓝鹭难得提起过的。
说是她游览到渡什时碰着的朋友,实在是个妙人儿,表面看上去端庄娴静,实际上却狂野至极,与葛蓝鹭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她和她一同走遍了从渡什到妲坍的一整条路,中途见着过这人那一双天赐的巧手,实在是雕刻什么什么便栩栩如生。
这人以修缮雕刻佛像为生,对外宣称自己是佛前使者,可闻佛音,可令残损佛像焕然如新,实际上在西域也颇有点名气,许多后来出名的寺庙佛像都是她修缮的。
用葛蓝鹭的话说,这人极为好酒好玩乐,行踪飘忽不定,仿佛没什么定所,得有大买卖才能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