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失态了。”
方慈如摇头,“无妨,你先坐下,起码再敷敷眼睛。现如今你在傅大娘子身旁,安全也算有保障了。我想你的家人也并不会想让你拚了命去调查一切的真相,望你能量力而行,保重自身最为要紧。”
余姝抿了抿唇,没有对她这句话进行响应,隻岔开话题道:“方姨与拓丽说是要和我谈生意,不若今日便先将这桩生意谈下吧。”
方慈如与她对视,见到的已经是满眼的温静笑意,刚刚那些愁绪痛意仿佛瞬间被余姝压去了心底,再难寻见,这令她有些愁,可到底也没再刺激余姝点什么,隻接着她的话说道:“如此自然是甚好的。”
若是方慈如能够做稳定的色彩供应源头,每月都能调配出新的颜色,那这自然也是桩不错的生意,傅雅仪名下给女性的产业实际是有胭脂水粉店面的,只是生意并不太好,但假如有了这些颇有新意的东西吸引人,那说不准能够重新盘活。
两人便就这事一直聊到了拓丽醒来,差不多定下了章程后余姝隻说几日后再来寻方慈如签订合约便告辞了。
直到上了回傅宅的车马,余姝才将面上一直带着的与平日里无异的笑放下,她手中依旧捏着那根簪子,眼底的神色却是极冷极瘆人的。
渐渐的,就连握簪子的手都开始颤动起来,这是愤怒到极点的象征。
此前她便有过猜测余氏是蒙冤的,自始至终她都不敢相信余家会有哪一项罪名足够抄家问斩,可她不敢深想若余家真的蒙冤会代表着什么,到了这一刻她才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去想。
亲手下令的人是坐在龙椅上的人,余氏的覆灭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龙椅上那人被蒙蔽听信谗言佞语导致余氏覆灭,要么便是龙椅上那人早已忌惮于余氏的逐渐壮大,亲手下的旨意给余氏加上了罪名后将余氏这个庞然大物覆灭。
无论是哪一个,都令余姝愤怒且胆寒。
从小到大,她的祖父教给余家每一名子嗣的道理都是忠君爱国,并以此为余家祖训。
可无论是哪一个,也都代表着余家遭受了背刺。
她绝对地信任自己的姑姑,姑姑说余家清清白白,那她便不会怀疑。
余姝闭上眼靠在车窗边,窗外已经有了一圈艳丽至极的晚霞,穿过车帘偶尔照进来,落在她指尖,余姝却缩在黑暗里,仿佛被这样的晚阳烫到一半,缩回了手。
一直到了傅宅前,她收整好情绪,迎面碰着了刚刚归家的月娘几人,月娘见着了她面上有些诧异,“姝宝,你怎么眼眶发红,是受欺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