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面不改色,状似警惕地左右打量了一眼见这里没有外人后在老鸨耳朵边上低声说:“刚刚谈事,那头有个不听话的客人,龙三爷就……”
他的话未尽,老鸨却白了脸,那床棉被里还淅淅沥沥滴着血,她有些勉强道:“这、那房间里岂不是?”
老黑安慰般拍拍她的手,“烦请你上去收拾收拾,我还要去处理尸首,龙三爷这几日心情不太好,也容易动怒。”
走在前头的傅雅仪状似不耐烦道:“好了没有?你们俩还要聊多久?”
老鸨听地一个激灵,僵硬着转过身,强忍着血腥气笑了一下,“是我耽误了三爷的事儿,姣娘在这赔礼了。”
傅雅仪睨了她一眼,那双幽深的眼底满是冷意,她没有受她的礼,隻哼笑一声,颇为玩味道:“管好你的嘴。”
一旁的元霰拱了拱手,“今夜闹了场笑话倒是我的不是了,我也没想到我带来的侍卫里头竟然还有人敢来暗杀我,若不是龙三爷,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等不听话的奴才,打死最好不过,可怎么也是我们弄脏了姣娘的地毯,这点儿碎银便算赔偿了。”
她身后的余姝连忙将一颗金叶子塞进了姣娘手中。
姣娘的手冰凉一片,接到了金叶子之后面上的笑意也没有恢復多少,余姝与她离得近,勾唇笑笑,“这位妈妈,我们处置自己的人,不该管的事不该乱说的事,您应该知道怎么做,对吗?”
姣娘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今日未曾见过诸位姑娘,那间房子里的东西也会烧毁后换新的。”
余姝与她对视,又给她递了一片手掌大的金叶子,礼貌道:“那便多谢您了。”
门前的傅雅仪已经从天香阁里头专门给贵客准备的暗门走了出去,平日里龙三爷的马车都会等在那儿将他带回去。
老黑和元霰几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姣娘盯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大厅里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才忍不住膝盖一软,跌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刚刚棉被里头溢出来的血迹已经融进了波斯地毯中,她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金叶子,被冷硬的金子硌地有了一点疼痛后才回过神来。
龙三爷其实在天香阁处理过不听话的下属,事多的找他麻烦的人不止一次两次,每回龙三爷都偷偷来偷偷走,屋子里溅满血迹的一切也大多是姣娘处理干净的,这一切本没有什么问题,姣娘虽然也怕,可多经历了两次之后也学会把害怕藏心底面色镇静些。
但这一次,在她见到从屋子里头出来的龙三爷时便被巨大的寒意笼罩。
一般龙三爷半夜走的时候都会戴面具,这样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姣娘见过的人太多了,她能凭女子之身将天香阁开成这般规模,黑白两道都要卖她点面子便代表了她有不俗的能力。
她看人太准,人的面容面相在她眼底都是深刻入骨的,隻消一眼便能知晓。
在与“龙三爷”对视时,她见到了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深刻且布满了杀伐气,高高在上又充满威仪。
那是超越了龙三爷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