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之前的皇帝对于余氏采取的手段向来比较温和,怕染上斩杀忠臣良将的名声;而余氏也欣然接受,知晓自家迟早有一日要交出权势免得惹君王猜忌。
皇帝的动作太急切了。
像是怕余氏抖落出什么一般,所以先下手为强。
可余氏和早就死了二十五年的向贵妃一党会有什么关系呢?
余姝甚至都不知道皖南的探子能探听出什么,会不会打草惊蛇,只能嘱咐小心再小心,不要被人发觉。
信写完,余姝才感到彻底累了,面上的疲倦再次涌现,她将信用加密信封封好,躺到了小榻上,忍不住盯着头顶的木质天花板出神。
这么多事情想得她脑子疼。
却又不得不想,所以她实在佩服傅雅仪脑子里可以装那么多事,还能正常运转。
就这么想着,她渐渐入了眠,再醒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她浑身上下都黏黏腻腻,颇有些不适,回家之后便处理事务,处理完就直接睡觉,未曾沐浴。
可她现在也没功夫沐浴,反而又坐到了书桌前将未曾处理完的信件都处理完之后才交给专门负责此事的信差出去寄信,若是她隻将将先寄那一封难免惹人怀疑。
待到这些事情都了了她才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唤了女使拿浴盆前来沐浴更衣。
“夫人那头方才传了消息,让您醒了之后过去一趟呢。”
余姝坐在浴盆里应了一声,水汽蒸腾的她面上满是红晕,却也缓解了几分四肢的酸软无力。
这一觉不止没让她养好精神,反倒令她沉压许久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
等她到了傅宅时已经接近傍晚,远方的夕阳燃得似火,烧出一片烈焰般的红,她坐在马车里眯了眯眼。
傅宅总有这么一种奇怪的安定感,管你外头如何的暗潮汹涌,在这宅子面前天然便多了几分安心,余姝不知道为什么,但当她踏进傅宅,见着了往日里女使们有序穿行的场面,经过熟悉的草木亭台时,本有几分急躁的心都安定了些。
临到傅雅仪院子前,恰巧遇着提着食盒的春月。
春月见着了余姝笑笑,“里头来了好多人呢,就缺余娘子了。”
余姝忍不住问起来:“春月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啊?我要去趟后山给塔塔符儿送吃食,”她打开食盒里头的将玲琅满目的吃食递给余姝瞧了一眼,“她这小妮子,很是得寸进尺,没好东西吃便嚷嚷着不干活,前些时日吵着闹着说深山老林里头的餐食吃厌了,想吃点儿山珍海味,我这不去满足她一下。”
她说这话时眼底含了几分宠溺和无奈。
余姝与她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告了别,转而走进了院子里,凉亭中还真是一片热闹,林人音念晰不说,赦赫丽初秋元霰甚至是孟昭都在里头,待到她走近了才发现山意和傅宅的几个女医正竟然也在,山意还正在给孟昭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