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哪个官员敢相信向来干旱的西北能下这么久的雨,那堤坝哪怕被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修,也没人当回事,隻觉得投进去的银子忒多,还不如中饱了他们的私囊。
傅雅仪经历的太多了,也就看得更透彻了些,所以哪怕去渡什,她也没想过靠官府太多,她信任的也只有孟昭其人。
余姝其实也明白,只是她不解,听过再多的巨贪,没亲身经历依旧不理解对方究竟是个什么心理。
古来书籍上的天灾人祸,那只是一个数字,哪怕是因人而导致,那也不过是一笔带过,可现在她看到的数字是真正的离她一步之遥血淋淋的生命。
从夏州口逃回来的人绘声绘色里头惨痛的场景,余姝听过之后便无法忘怀,哪怕她尚未亲眼见过,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绝望。
更何况,她们这些地方也没好到哪里去,农人哭天抹泪的赶收成,哪里都是一片哀愁,就连千矾坊后山的工程都不得不停滞下来,免得出人命。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余姝拖着腮,想了想,觉得应该先把重要的事解决。
她心底倒是有了点儿想法,只是不知道傅雅仪是不是也有了主意,于是问道:“夫人,你可想到了突破重围的法子?”
现在抗洪反倒已经争取到了时间,如何在这段时间里将消息传至中央,倒逼西北官府放血才是重中之重。
傅雅仪笑了笑,看穿了余姝眼底的跃跃欲试,“你是有什么主意?说说看。”
“我倒是确实有个合适的人选。”余姝摩挲着下巴,“只是不知道夫人觉得如何。”
傅雅仪与她对视,“我应该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怎么说也是被她利用过的,现在利用利用她应该也不会介意。”
余姝闻言笑起来,两颗小虎牙显露出几分狡黠,令她面上的肃穆都衝淡了些。
两人打着这个哑谜,没有说出结果,却也明白了对方所想。
——魏清弭。
无论傅雅仪知不知晓这个新任的蕃南王实际就是永王,却不妨碍她就是最适合将这件事传达到中央的人。
而魏清弭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从余姝角度来看,魏清弭身为永王,巴不得多给皇椅上的天子找点事做,尤其是能够戳破他治下这太平盛世的事情,西北这一回出的事若是被爆出来,举国上下都要震动,那些虚假的平静,会被飞快戳破。
从傅雅仪的角度来看,魏清弭身为刚刚上任的蕃南王,朝廷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而魏清弭敢做下反叛夺爵之事,显然志向并不仅仅如此,她不会喜欢这样的窥探,西北一事,正巧是她能够引开皇室注意力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