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遇着这种事怕是巴不得赶紧脱离关系,傅雅仪却反其道而行之,继续揣着明白装胡涂,坦然赚着这一分钱,能利用起魏清弭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利用起来。
可就像傅雅仪只会和蜀南王交谈一般,魏清弭也不可能直接和傅雅仪交谈。
她不可能犯蠢直接派人去和傅雅仪洽谈,那才是戳破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纱,甚至还会留下她参与夏州口一事的证据。
所以只能给出点线索,让傅雅仪自行找上她布置好的人,再瞧瞧她要做什么了。
反正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她这个坐镇蕃南的蕃南王没有半点关系。
魏清弭勾了勾唇。
而并未过多久在蕃南王府,一隻鸽子自鸽房扑棱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长线,朝西北方飞去。
八月二十二夜晚的夏州口外一片死寂。
被困在城墙内的民众如何尚未可知,被隔离在雍城和夏州口之间的百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聚集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一日只有一例白粥充饥,数万人挤在篷帐之间,有家回不得,想走也走不了,还要被管束,距今为止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他们心底却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已经近乎麻木。
在此前他们还被告知着所谓的监察使和西北州牧都在他们的后方守着陪着他们,那些朝廷派来的大人也还有些在这一方维持他们的秩序,可不知是昨日还是前日,竟然渐渐有了流言,道是监察使等人贪生怕死,早便躲去了安全之地,他们早就被放弃了。只等朝廷的圣旨一来,就要和夏州口里的百姓一同被焚烧殆尽。
两个月都没有盼来好消息,反而盼来了一个这样堪称晴天霹雳的事,几乎让本就绝望而麻木的流民们陷入了对生死的恐慌中。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此刻有家不能回,要像罪犯一般被丢在这荒野之间。
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明明夏州口还有救的时候没有人来救他们,等他们流离失所了终于等到人来救他们了,结果这希望还是失去了。
他们更想不明白,明明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烧死。
被滞留在这里整整两个月的灾民反而被这个消息激出了最大的怒火,那是一群绝望的人汇集在一块儿时所产生的情绪上的感染,那种悲哀几乎短短两天覆盖了这数万百姓,哪怕有人始终还对朝廷有几分信任也无法在这样的氛下保持理智,只会不断怀疑自己所思所想的正确性。
孙二年轻力壮又颇富侠气,这段时日他常默默帮这范围内的不少人做些事,也常常帮工部留下的人员维持流民秩序,在听到谣言后他却静静坐在原地不再说话。
周围的灾民们已经面黄肌瘦,纷纷凑在一块儿抱团取暖,有人在细细的哭,怀念自己在这场灾祸中死去的父母,这哭声不知不觉感染了周边大堆人,哭声由细转深,悲戚难认。
孙二手中青筋暴起,最终忍不住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