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悄悄地进了房,抱着自己孩子,借着来看杨夫人的由头去偷她的首饰,被杨夫人的贴身婢女在送药时抓了个正着,没打两下板子就哭着闹着要出府。杨旻因为她红杏出墙一事本就心怀芥蒂,看到她怀里的婴儿更是心烦意乱,干脆写了一纸休书,将她和孩子赶出了杨家。
谁知谢氏是怕孩子难逃一死,趁杨夫人神志不清时,将两个女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打算在出府后就将我卖给人牙子,自己另寻出路。
可我脖子上挂着有将军府印记的玉佩,谢氏换孩子时没注意,出府时又刻意藏着。发现玉佩后,不敢轻易卖了我,又不敢将玉佩拿去卖钱,隻好惴惴不安地藏在了枕头下。
将军府那边伺候的下人找不到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姐身上的玉佩,杨旻以为是谢氏顺手牵羊,因为那一块玉并不值钱,就没再追究。
于是我就这么茫然无知地跟着谢氏,靠着她那微薄的私房钱在京城最偏僻的巷子里被她拉扯着长大,看着她将日子过得一团糟,最后半疯半傻地坐在炕上朝我笑。
直到十七岁的我拿着玉佩闯进了当铺,懵懂无知地将自己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我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局促地坐上了回杨府的马车。
马车里的熏香让我昏昏欲睡,可柔软的坐垫又让我坐立难安,我在马车挺直着背,脖子上挂着那块改变我一生的玉佩。
谢氏坐在我旁边,她还是那副痴傻模样,不说话,只是扯着嘴角笑。
她看向我的时候,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在路上,我猜想我的亲爹亲娘一定会喜欢我,也会心疼自己流落在外十七年的亲生女儿。
至于我那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会有什么下场,自然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纵使我依旧惴惴不安,但是心底的期待却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
杨府管家的声音在马车停下来后响了起来:“可以下车了。”
我看了一眼谢氏,她看着我,一动不动。
车帘被一隻手掀开,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衣衫单薄的我冻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的门,“将军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题在最中央,我听说过那是陛下的墨宝。
我不敢问为什么杨家已经认回了,管家却不叫我“小姐”,因为我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女。
她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越发显得那张脸上的五官格外浓墨重彩,即使是过于累赘的首饰都压不住她的艳色。同样是浅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衬托得人比花娇,在我身上却连最基本的御寒都做不到。
她身旁的婢女穿着亦比我厚实得多,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我身上,让我如芒在背,又因为自尊心作祟而强硬地跟她对视。
管家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抛下了我和谢氏,搓着手迎了上去:“小姐,外边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出来了?”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