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周雪露出兴致勃勃的模样:“这就是你后来离开觅柳楼的原因?”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那时我的身形逐渐拉长,在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从铜镜里看得到自己一点点长出了少女的模样。
老鸨总是用费解的眼神盯着我看,来来往往的男人在经过我身边时会发出令人反胃的笑声,我手里捏着姑娘们塞给自己的胭脂,到了后院就将它扔进了火炉里。
我记得当时依旧会下雪,谢氏的疯病也好了一点,又到了领月钱的那一日,正好是月底。我从最忙的天黑等到天色明朗,也没等到一向都会姗姗来迟的老鸨,身旁几个等得不耐烦的小丫头窃窃私语,一起看向了我。
我不动声色,假装没有注意,那个最乖的却走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袖子,问我能不能去老鸨房里找一下她。
小丫头的眼睛圆圆亮亮的,仿佛被最透亮的水浸过一样,我一下就心软了。
我道:“好。”
我记得老鸨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走廊上摇曳着的烛火将我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我经过姑娘们的房间时,有的呼噜声几乎衝破了薄薄一层门板,有的乐声却响了一整夜。
我敲了敲门:“我是谢明月。”
老鸨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
“月底已经到了,”我微微弯着腰,“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那几个要养家糊口的小丫头们都要睡着了,再拖下去,怕她们晚上招呼不好客人。”
老鸨的笑声传了出来:“你不想要你的月钱吗,非要把那几个小丫头片子提溜出来给你当枪使?”
我隻当做自己没听见,不回答。
她兀自笑了一阵子,大概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进来吧,你帮忙把放钱的箱子抬出去,给那几个没见过钱的丫头片子分了。”
我一边心道这种事不应该让小厮去做吗,一边急着拿钱,没想太多,推开了门。
黑暗中伸出了一隻粗大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右手手腕。
我一惊之下,险些被他拖得摔倒在地,男人靠近了我,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汗臭味,把我往房间里拖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口水滴在我的衣服上,一下就浸透了并不厚实的布料。
冰凉而粘腻的触感让我直起鸡皮疙瘩,我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的声音,而我的半个身体都要被拖进房间里。他离我太近了,热烘烘的身体和用力的大手让我几乎无法挣扎,也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向我伸出援手而心生绝望。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达官贵族,否则老鸨不会离开得这么迅速。
我回想起这几个月她看向我时越发莫测的眼神,又想起后院里那两个看上去永远无所事事的男人,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