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周雪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我却抿直了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时是你的生辰吧?”她似乎怕我不明白,甚至解释道,“是杨夫人生下你的那天。”
我道:“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谢氏要在我真正的生辰这天给我煮长寿面,也许是她良心发现,心疼我年纪不大就得为了能够活下去而拚尽全力;也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就不承认我是她的女儿,所以不愿意让我占了她亲生女儿才该过的那一日生辰;又或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过着万事顺意的生活,于是对我这个帮了她大忙的“女儿”起了微末的怜悯。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理由。
“十二月三十日是母亲生下你的日子,但是在你被认回来之前,没有人知道这回事。”杨周雪道,“十四岁生辰在大夏这里是人生大事,我记得那天我第一次戴上那么重的首饰,被头冠压得几乎抬不起头,端坐在堂前,看着忠叔给那些前来贺喜的百姓们撒钱……我记得是说一句吉祥话能领一吊钱。”
我呆住了。
“你说那天是月底,没有说是三十还是三十一,我就当是十二月三十,那便和你遇到的情况对上了,是吗?”
我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去点头,还在心里惊讶杨周雪过分机巧活络的心思。
原来那一日我在匆忙逃窜的路上畅通无阻,是占了我身份的杨周雪在无意中成了助攻。
每一串被扔出去的铜钱换来的每一句说给她的吉祥话,原本是属于我的一切,冥冥之中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换来我得以逃脱噩梦一般纠缠上我的魔爪。
“我刚得知你才是杨夫人的亲生女儿时,问过贮禾,谢氏是什么时候生下我的。”
大概只有我和她共处一室的时候,杨周雪才肯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并不温柔的真面目来,即使我知道她这副模样也未必那么真实,却也看得出和她的年龄并不相符的冷漠并不是装的。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的身份,看上去又并不排斥自己才是谢氏的亲生女儿这一事实,提起她的名字时,平静多于排斥。
我看着她将两把琴并排放在一起,明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我依旧能一眼看出哪一把是属于我的。
杨周雪的语气不急不缓,甚至在深呼吸后还朝我弯起了眼睛,她的笑容在太多时候都像画在了脸上一样,即使被岁月磋磨已久也难以褪色:“她说是二月二十四。”
那时是即将到来的春日,而非盘桓太久的寒冬。
“……这才是你以后要过的生辰?”
“应该说,”杨周雪道,“这仅仅只是我出生的生辰。谢明月,除了你、我和贮禾之外,所有人都会默认我的生辰依旧是十二月三十日。”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