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杨夫人为什么要提沈宁安,警惕地道:“没有误会。”
“那也没关系,”杨夫人道,她用了力,抹了脂膏的手抓紧了我的手,“日子久了,天大的裂缝也能和好如初。”
我听出她的话外音,有些不敢相信:“母亲,你说什么呢?”
“前几日你父亲去左丞相府里和左丞相谈天时,看到他家的二少爷了。”杨夫人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愈发冷漠的神色,“我听你父亲说,那二少爷是个出口成章的神童,在院子里舞枪弄棒的身段极好,临走前跟他聊了两句,年方二十,还没娶妻呢。”
我无瑕顾及为什么政事上每每不合的父亲要去左丞相的府邸,我一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于是假装听不懂杨夫人的言下之意:“所以左丞相是要父亲帮他给自己的儿子牵根红线?”
“倒也不是这么个意思,”杨夫人见我不开窍,含糊了几句后干脆开门见山道,“我想着那二少爷年纪轻又聪明,文成武也就的,配你倒是绰绰有余……”
她的声音低下去,大概有些于心不忍,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隻觉得荒谬:“沈家二少爷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怎会拖到二十岁还没娶妻?媒婆不应该都要将左丞相府邸的门槛都踏破了吗?”
杨夫人笑道:“你这丫头就是死脑筋,人家二少爷那么优秀,自然有些眼高于顶的傲气在身上。”
“那他可能看不上我,”我诚恳地回答,“我文不成武不就,怕是嫁过去会给将军府抹黑。”
杨夫人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她强撑着笑意让我不要妄自菲薄。
“我没有妄自菲薄,母亲,你没有参与过我的前十七年,你可能清楚,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积攒的失望太多了,因此也没有那么渴望所谓的母爱了。
杨夫人还想说什么,门被人叩响了,照玉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小姐让奴婢问您怎么还没将大小姐放回行春居呢。“
杨夫人没好气地道:“她也是我女儿,在宜园待久了,我又不会吃了她,你让她再等等吧——现在灯会都还没开始呢,急什么?”
杨周雪可能猜到杨夫人会这么说,因为照玉犹豫了一下,没动身,即使谁都能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并不好,但她依旧将杨周雪的意思传达了过来:“小姐说,这是她的意思,希望夫人不要横加阻拦。”
杨夫人闭上了眼,她突然很疲惫似的,松开了我的手:“你走吧。”
我一愣。
杨夫人不看我,她依旧闭着眼睛:“阿雪在行春居等你呢。”
她是无心之言,可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涌出了难以抑製的喜悦。
我是一个人从宜园回到行春居的。
照玉将我带出了宜园后,福了福身说她还有事,转身就走了。
我回到行春居,杨周雪站在门口,她看到我时眼睛一亮,雪色都比不上她眉眼间一瞬间就浸透了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