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知大师是半路出家的,原先就是江湖里算命的。”杨周雪道,“我跟他颇有眼缘,只不过那天抽了个下下签,正好被来寻我的父亲看到了,因此他才不喜园知大师。”
我倒有些好奇了:“下下签的内容是什么?”
杨周雪回忆了一下,没有看我,而是微微仰头看着天:“分道。”
元旦(下)
我沉默了一会儿,诚恳地说:“如果签上的内容是这两个字的话,那么父亲不喜欢园知大师也是有理由的。”
杨周雪没掩饰脸上的笑意,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似的,咬住了嘴唇,硬生生地将笑容憋了回去:“虽说父亲不喜欢他,但是园知大师是个好人。”
“和尚还有坏的吗?”我疑惑。
杨周雪犹豫了一下,她看着我,眼睛很澄澈,一眼就能望到底:“谢明月,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比如?”
她指指自己:“我。”
“别逗我了,”我把她的手拍下去,不知怎么的,我不喜看到杨周雪这么说自己,明明她并不是这样的人,“你还不好吗?”
杨周雪死死地盯着我,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我不太习惯:“……怎么了?”
她猛地偏过头,不让我看到她的脸,说出口的声音有点闷,也有点抖,但没有太大的波澜:“没什么,真没什么。”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地等着杨周雪带我去灯会。
她坐在一旁围上了披风,毛茸茸的一层毛围住她的脖颈,显得整个人身长玉立,她犹嫌不够似的,拿着忠叔给她买的那把伞问我要不要带出去。
“今天没有下雪,”我道,“但是如果你想的话,你就撑吧。”
杨周雪“啊”了一声:“今天又不曾下雪吗?”
“是。”
我也有点惊讶地想,最近怎么没有下雪了呢?
大夏的冬天总是冷的,甚至有过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雪的过去,就我记忆里像今年这样隻刮风不下雪的时候实在是屈指可数。
杨周雪也没有露出多么失望的表情,她把伞放了回去,又开门看了一眼天色,我坐在屋子里从缝隙中往外看去,看到暮色渐沉,天已经要黑了。
“再等一会儿,就准备出门吧。”杨周雪对我道,她又想起什么,“京城看灯会的人很多,你跟紧我,不要走散了。”
“知道了。”我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