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犹豫:“但这也是几年前的事情吧?太子这几年磨砺得更加喜怒不形于色,就算要拉拢,也不至于这么明显。”
杨周雪垂下头,最近一提起这种事她就一副格外疲惫的模样,揉了揉眉心:“对。”
我见她兴致不高,就没再说什么了。
比表哥一家先到的是太子让人在江南带回来的北陵奸细。
杨周雪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皱着眉,我问道:“带回来之后呢?“
“九公主跟我说的是直接下了狱,”杨周雪道,她皱着眉,一副颇为担忧的模样,“太子这几日都在狱里盯着人审问呢,一定要得出个结果。”
我想到即将到来的春节,隐隐有了猜想:“是想在春节的时候拿来给皇上邀功吗?”
“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即使他和皇上分庭抗礼,也依旧要得到皇上明面上的认可,才能在众人面前护着自己的太子之位。”杨周雪依旧皱着眉,她盯着自己的手瞧,不知在想什么,“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呢。”
“你很担心那个北陵的奸细吗?”
杨周雪浑身一颤,她猛地看向我,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可我看着杨周雪总是皱着的眉头:“你看上去就很担心。”
“因为我不知道她会吐出什么线索出来,”杨周雪抓住我的手,她总是喜欢抓我的手,就像在抓最后那根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惊慌,“你可能不明白,牢狱里要的不是大白于天下的真相,而是太子想要的真相。北陵奸细说的每一句话,回答的每一个问题都可以被精心引导,谁都不知道她说出来的东西和最后呈于案前的东西是不是一回事——只要太子愿意,就算江南的异瞳猫频发这件事跟将军府没有一点关系,他也能让人察觉到剥丝抽茧后得出的真相里有将军府的身影。”
我隻觉得可怖,又感到难以置信。
“甚至可以说,她是不是奸细其实不重要,太子完全可以捏造一个奸细出来,再把将军府拖下水。”杨周雪的脸色愈白,抓着我的手就愈加用力,她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这么说也许过于阴谋论了,但是太子是野心家,你永远不知道隻臣服于权利的人会膨胀出怎样的恶鬼。”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要凑近才能听清:“所以我才害怕,表哥进京也许算不上什么好事,但是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身边,我才觉得将军府是真正屹立不倒的。”
我因为她那句“知根知底”皱起了眉,心道那个我从未见过面的表哥果真如同杨周雪所说的那么好吗?
同样被杨旻和杨夫人蒙在鼓里的少年将军又会怎么看我呢?
我不知道。
我在将军府收获了太多的失望,又在宫里见识了太多的黑暗,杨周雪的存在是我唯一能够抓住的浮木,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能够确定自己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