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就在她旁边坐下来,把身上的披风分给她一半,杨周雪拢了拢披风。
披风不大,容纳我们俩的位置并不多,她靠近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身上被冷风浸透了的冰凉,几乎感受不到一点温热。
我就把怀里的汤婆子塞给了她。
“问你呢,”我道,颇有些责怪的模样,“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外面来吹什么冷风?”
杨周雪没有看我,她将汤婆子捂在手心捂得很紧,被冷风吹久了乍得受热,她看上去也不太好受。
我想起她之前因为挨冻而发起的高烧就觉得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越想越气。
“我夜里做了个梦,”杨周雪解释,她的声音不大,放的又低,这个时候对我说话就像在恳求什么一样,“那个梦糟心透了,我夜里惊醒后也睡不着,就来外面散散心。”
“你出来散心穿这么点?”我皱眉。
杨周雪岔开话题,她离我更近了一点,于是身上逐渐暖和下来的温度靠近了我。
我被她盯着,她眼睛里的我清晰可见。
“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吗?”
“什么梦?”
杨周雪笑道:“我梦到你离开杨家,再也不回来了。”
我的心一颤。
杨周雪的声音并不稳,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我想拉你的手,又或者让你不要这么决绝地转身就走,但是你跟我说你要去追逐你的自由,不要被困在杨家的牢笼。”
她的眼睛里像是倒映着水光::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这样一去不回头?”
“怎么可能。”我反驳,“我又没有离开京城的经历,就算真的要走,我能去哪里?”
杨周雪像是喝醉了酒,她嘴里说出的话让我疑心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根本没听懂。
“沈知安不是你的好归宿……不,京城里配得上你身份的男儿郎,都算不上你的好归宿,”杨周雪喃喃道,她的声音不大,可我也听得清楚,“若是你不喜欢,我可以帮你逃婚。”
我疑惑:“我还没有到完全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吧?”
“可是你不喜欢他们,为什么你要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呢?”杨周雪问我,“我想象不出来那些人站在你身边时会是什么样子,将他们和你一并提起都是对你的玷污。”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终于不耐烦了,心道是冬风将杨周雪的理智吹散了么,她嘴里都在念叨什么东西,“我嫁不嫁人,会嫁给谁,现在八字都没有一撇,你又未雨绸缪什么呢?杨周雪,至少在你入朝为前,我不会同意将军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我嫁给谁。”
杨周雪的眼睛里升起了微末的希望:“真的吗?”
我从未想过会有她这么依赖我的一天,一面在心里难掩惊讶,一面回应她:“真的。”
杨周雪就笑起来,带着十成十的真情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