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府吗?”他不说目的地,我怕他要将我送到北陵太子歇息的塌上——我知道他做的出来。
杨旻说不出是什么心思地道:“不是。”
杨周雪总算开口:“你跟着父亲走吧,我先回行春居了。”
杨旻则嘱咐杨夫人:“你先回宜园,别冻坏了。”
杨夫人来回看向又看杨周雪,没说什么,先叫等候已久的贮禾扶着她走了。
我跟着杨旻,原本想回头看看杨周雪,可他的脚步太大,我勉力跟上,分不出丝毫心神去关注杨周雪。
他将我带到了祠堂。
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到长明灯在风和雪里亮着光,烛火微微地摇曳,却怎么也不熄。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牌微微泛着光,我看到上面刻着杨家先祖的名字,几个精致的盘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贡果。
杨旻没有迈过门槛,而是长长久久地凝视着它们,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身后,不多时就落了满头满身的雪。
雪被体温融化后从发尾沁入发端,将头髮润成一绺一绺的,格外难受。
“跪下。”
我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旻回过身,他冷漠地注视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得到什么答案一样,缓慢地重复:“跪下。”
我在他的威压下跪了下来。
地面本就冰凉,落了一层雪后将外衣和中衣打湿,冰得我险些叫出了声。
而头肩处的雪融化后沉甸甸地将披风往下坠,我想抬头看清杨旻的神色,却被长明灯的烛光晃了眼。
“你且在此处跪着,”杨旻道,“我没有让你起来,你就一直跪着。”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却依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罚我。
刻着历代杨家人的牌位承载着逝去之人的灵魂与我对视,冰凉的雪和胃里烧起来的酒让我忽冷忽热,隻觉得雪又下得大了起来。
我强撑着不敢松懈,我担心祠堂周围会有杨旻的暗线。
雪又大了起来,风也在这个时候刮得愈烈,我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如坠冰窟又如被火烧,可还是能强撑着跪在原地。
直到我听到了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一双熟悉的鞋子在我面前停下,杨周雪缓缓地蹲下来。
她伸出被捂暖的手,缓慢地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的神色涣散片刻后才看清杨周雪的神色,她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扫过我冻得发抖的身体,嘴角抿得笔直,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阴郁。
“谢明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