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想到观海阁还会培养侍女,只不过看阿稚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大概没受过什么苦亦没经过什么难。
我看着我的膝盖,那里被雪冻坏了,即使插着针也没什么感觉,我不动声色地想动一下腿,却发现它和我梦中那般,无法动弹。
那个梦的内容太荒谬也太离谱了,我一想到杨周雪混合着血泪的脸,被风雪吹起来的红色婚服,还有她握住我的手将匕首插进自己胸口时的痛苦模样,就觉得心烦意乱。
在梦里她都那么让人生厌。
这时,我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我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站在门口,微笑着朝我看过来。
我皱了皱眉,和太子游刃有余的漠然不同,他的眼神阴毒而冷漠,看向我时带着打量和考究。
“太子殿下。”原本跪坐在地的阿稚注意到动静,慌忙回身俯下了身。
赫连狨走上前,他身上的大氅上还有未抖尽的雪,靠近床榻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片冷意,他随手将大氅脱下,扔给了跪在地上的阿稚:“退下吧。”
阿稚脸色的笑褪得干干净净,她毕恭毕敬地答道:“是。”
说完她就抱着大氅退了出去。
赫连狨看了我的膝盖一眼,没吱声,随手拉了把椅子在我身旁坐下来,我感觉到他身上未暖和下来的寒意很重。
“医官说你现在暂时还走不了路,”赫连狨一指我的膝盖,北陵那边民风开放,他自小耳濡目染,因此格外无所谓,更何况我是为了针灸而被迫将膝盖露出来,他更是没当一回事,“被雪冻坏了,里面的血有点流通不畅,扎几天针就好了。”
我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膝盖,没吱声。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其他的事。
赫连狨大概早就猜到我要问什么。他拿起那杯阿稚原本要倒给我的茶,一饮而尽后继续说:“我已经跟你们大夏的皇帝说好了纳贡减两成、税收加一成,今天晚上就动身回北陵——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回去?”我反问。
赫连狨哼笑一声:“你以为我想把你带回去吗?”
我觉得他要做的这个决策很奇怪:“皇上没有下赐婚的圣旨,而我会出现在驿站就已经格外奇怪了——我不相信是杨旻让你把我带过来的。”
我其实并不知道杨旻会不会做这个决定,他能被封为忠国公自然不只是因为他的赫赫战功,还有他当断则断的心狠手辣。
如果赫连狨执意要娶我,那么杨旻做的到偷偷将我送到他身边——对外怎么说都可以,私奔、携逃、亡命鸳鸯,就像他对外捏造我的身份一样简单。
但是我知道自己会出现在接待北陵太子的驿站就是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因此我不介意诈一下这个看上去相当精明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