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大夏话问我:“你是大夏人吗?”
阿稚在房间里逗花续玩,赫连狨在陪医官帮阿容换药,其他几个暗卫和侍从早就被派去找杨家流放的妇孺的踪迹了。外面鹅毛大雪落了老板娘一身,她看向我的目光很温柔也很慈祥,会让我想起偶尔清醒的谢氏注视我的眼神。
原本只是出门等消息的我顿了一下,点点头,答道:“是。”
老板娘叹了口气,她抓住扫帚的手被风雪吹得发红,我看到她的手指上有大片红肿的冻疮。
“这里生意不好做吧?”
“不好做,”老板娘一面扫雪一面回答,她道,“这里离北陵近,一年四季都是冷的,我家老头就是在这个地方被冻死的。天可怜见的,县老爷去京城要拨点款,朝廷是叫人送过银钱也送过炭和米,到半路就被山匪劫了,哪里落得到我们老百姓手里呢。”
我低声道:“我看话本里说的那些山匪强盗之流,都是绿林好汉,隻做劫富济贫这等事的。”
老板娘苦笑起来:“你是哪家的小姐吧,跟去京城经商的北陵商人私奔去北陵的吗?要我说,北陵那里虽冷,但也没有这样冻死人又饿死人的情况发生……只是你自己走了,父母不着急啊?”
我没有反驳她说我是“私奔”的话,毕竟要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若是要撒谎我又编不出什么理由,隻得避重就轻地回答:“我父母已经去世了。”
老板娘唉声叹气起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是最无用的东西,只能保持沉默。
怪不得这几天做好后送上来的饭菜都卖相不佳,阿稚嘴巴刁,戳着软绵绵的腊肉嫌弃它太潮,恨不得去抢花续的小鱼干吃。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听到赫连狨的声音,于是回过头道:“还是没有杨周雪的消息吗?”
赫连狨的身形高大,他斜睨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态度好一点了:“还没呢,最近大雪封山,路途遥远,可能钦差放慢了脚程吧。”
我踮起脚尖去看延绵出去的小路:“那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赫连狨似笑非笑:“谢明月,你这么关心杨周雪做什么?”
“她是我妹妹,我怎么就不能担心了?”
“妹妹,”赫连狨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是什么语气地冷笑一声,“跟你异父异母的妹妹是吧?”
“不然呢?”
赫连狨的神色变得莫测起来:“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对我的态度一开始就不是很热络,在得知阿容把杨周雪的计划都对我和盘托出后,更是一副懒得理我的表情。
我也无所谓他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刚才老板娘说我是跟北陵商人私奔的时候,身上起的那一身鸡皮疙瘩还没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