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淙叫了杯日出小口小口地抿,台上乐队的表演酣畅淋漓,尤其是那个蓝发的键盘手,又酷又美,可她耳边只有一片又一片的轰鸣声,她什么都不想听见,自动把自己蒙上了一层隔音的玻璃罩子,冷冷地观察着放纵恣意的人群,却不知自己亦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景致。
先后有三四个人过来搭讪,有男有女,礼貌和煦,周淙只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出来混的场面人还是挺多的,摇头一笑大方离开,也不纠缠。
组局的小文兴奋地跳过来坐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摇晃着撒娇:“淙姐,你最近怎么啦?手上三本稿子都顺得像乘船一样,怎么还总闷闷不乐的啊?”
周淙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哪有不开心,我手把手带的徒弟都拿奖了,我很开心。”
小文继续晃她:“师傅你骗人,大家都在那儿玩儿,就你在这儿默默地喝酒,也不闹,也不笑,不管男女搭讪都不理,出来玩儿就是为了放松,你这多没劲啊。”
“那你想干嘛?不会是灌醉我看我出洋相吧?”周淙抿着酒打趣一句,又伸手拍拍小文的背,“去玩儿吧,稍微搂着点儿,别喝醉了让人占便宜。我挺好的。”
小文跳下椅子跑了,周淙托着下巴盯着酒杯看,酒液的颜色真漂亮啊,确实像天边肆意铺撒的灿烂云霞,日出是金光万丈的,是热烈活泼的,是纯真无瑕的,会让人醉。
她沉默地盯着酒杯看了许久,直到手边被推来一杯长岛冰茶。
周淙抬眼看酒保,姑娘下巴一抬指向吧台后面一道门,门边靠了个漂亮女人,半边人隐在门后的暗影里,半边人沐浴在朦胧摇晃的光线里,轮廓犹如镶边的艺术品,视觉极美。
酒保曲起一根食指敲敲吧台,唇边挂着点淡笑:“莺姐请你的。”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黄莺。
周淙回了一个淡笑,暗自想到黄莺果然很美,以后可以偶尔来这儿喝一杯,毕竟看美人比较下酒。
酒保看她垂眉微笑,忍不住又追问一句:“酒量怎么样?这个后劲儿大。”实则想问周淙知不知道黄莺什么意思。
周淙略微知道点儿,很爽快地笑答:“不就是失身酒么,我酒量很好的。”
酒保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黄莺。
得了,这姐压根儿就不懂,黄老板看走眼了。
周淙知道黄莺没看走眼,黄莺也懂周淙的拒绝。
有些同类根本就不需要接触,只需一眼对视就能识破彼此的心意。这跟道行深浅没有关系,是天生的直觉敏锐,也许这就是某些人说的自带姬达。
周淙漫不经心地抿着酒,却听着台上的音乐突然变了风格,吵吵嚷嚷的动静歇了下来,变成一段小清新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