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愈渐窄小,车速放缓了,驶入了老旧的小区。
陈郁的车显然和这里的街景格格不入,车辆停在九号楼下时,立在车库前闲谈的几个中年男人忍不住探头看了看。
“要我陪你上去看看吗?”陈聆看向已经推开车门的陈郁。
陈郁站起身,轮廓被四周涌来阳光模糊了。
“不用。”她道。
脚步声在灰暗的楼道里扩散开来,渐行渐远。
陈聆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升上了车窗。
楼道里灰尘有点大,墙壁上还印着不少开锁广告。
陈郁在三楼停下,从包里取出了钥匙。
老旧的防盗门声响很大,对门住着的老太太推开门来,直勾勾地盯着陈郁看。
陈郁侧身,低低道:“你是?”
“你是郑兰的干女儿吧。”老太太出声。
陈郁眼眸微动,反应过来,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纪母是以干女儿介绍自己的。
“我是。”陈郁应下了这个称呼。
“听说她上个月去医院了,现在回来没?”老太太问道。
“她走了。”陈郁答。
老太太面上没流露出太多的惋惜,只是喃喃慨叹。
“人到中年,没了女儿又没了伴——”老太太步履蹒跚,边阖门边道,“一个人,太苦。”
阖门声盖住了老太太的叹息声。
陈郁微颔首,亦阖上了门。
纪母很爱干净,家里快一个月没住人了,看着还是很整洁。
陈郁径直走向了一直关着门的那个房间。
深色的地板上落了灰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推门进去时,薄灰和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是陈旧和被遗忘的气息。
陈郁的脚步落在地板上,声音很清晰。
距离她上次进入这个房间,已经过去十年了。
房间里的摆设一切如旧。
抱枕安静地躺在了床头,柜子上摆着已经停止走动的闹钟和她们学生时代的合照,两本书落在了枕头边,仿佛主人昨晚睡前刚读过。
拉开帘,漱漱落下灰尘被明媚的阳光描摹出了形状。
风吹了进来,带走了腐朽的味道。
陈郁拿起枕边的书打开,一张信封落了下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露出的信纸一角已经泛了黄。
陈郁抽出信纸,一条蓝白相间的手绳也露了出来。
手绳还没编完,五六根细线散落着,躺在了她的手心。
陈郁展开了信纸,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字迹。
“阿郁,展信佳。”
读完短短的五个字,陈郁的眼眶就烧了起来。
“这是我陪你度过的第六个生日。
才六年,我已经把能想到的礼物都送了一遍了,戒指、项链、衣服、鞋子……细数了下,还是不知道要送你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