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纪惜桐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看向不远处的梳妆镜。
镜子里,年轻的她们正依偎着。
纪惜桐仍是记忆里最鲜活的模样。陈郁眼尾细碎的皱纹消失了,气色健康,眉眼间则多出了几分不符合少年人的沉稳。
“阿郁,你现在更像姐姐了。”纪惜桐望着她,眼眸比从前还要澄澈了。
陈郁道:“所以你想让我穿得年轻一点吗?”
“这件好不好。”纪惜桐拥着她的腰,带着她上前一步,取出了纯白色的羽绒服,“我们等下还要冒着雨被赶出家门,要穿厚一点。”
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的纪惜桐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陈郁心里虽泛着酸涩,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好。”陈郁应声,“但是这回应该不会被赶出来了。”
“今天不坦白了?”纪惜桐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初太着急了。”陈郁答,“我们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一点点的铺垫,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纪惜桐浅笑。
陈郁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大衣披在纪惜桐肩头,正了正色道:“今天回去,最重要的就是要从你爸爸那里探探口风。”
卧室外忽然传来一阵犬吠。
陈郁和纪惜桐对视一眼,某种都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打开门,灰白相间的边牧衝了进来,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宽宽歪着脑袋瞧着她们,蓝眼睛亮晶晶的。
“汪!”
“宽宽!”纪惜桐矮身拥抱它,心中涌动着失而復得的喜悦感。
“汪!”宽宽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纪惜桐被宽宽绕着转圈圈,一抬首就对上了陈郁温和的眼眸。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眷恋过这个世界。
料峭春寒,走出公寓楼的刹那,带着凉意的冷风直往脖颈处灌。
纪惜桐下意识瑟缩脖颈,贴陈郁贴得更近了。陈郁捉住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生命的最后几年,陈郁麻木到无所谓冷热,而纪惜桐作为游魂,根本没有这种鲜活的感觉。
对于温度的感知某种意义上是象征着生的存在,陈郁和纪惜桐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口袋里,她们的指节越扣越紧,暖意也扩散开来了。
“不去取车吗?”纪惜桐有些困惑。
“不开车。”陈郁垂眸道,“坐地铁。”
衣兜里,纪惜桐的拇指指腹正轻轻摩挲着陈郁的肌肤。
“没到那个时间节点,应该不会有事。”
她的声音在陈郁的注视下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