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纪父眼疾手快,已经上手捞起了还未糊锅的排骨。
他一手揽着纪母一手托着糖醋排骨,像个快乐的小老头:“好了,可以开饭了。”
纪父纪母家只有九十平,餐桌就摆在厨房出口客厅附近,虽然略显拥挤,但足够容下四个人。
不远处的衣帽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四件冬装。陈郁的白羽绒服和纪惜桐的挂在了一起,看着挺像情侣套装的。
这种温馨的氛围陈郁很少能享受到。
每次被纪父纪母留下吃饭,陈郁的心总会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用餐氛围很融洽。
纪惜桐会边和家人聊天边剥椒盐大虾,然后假装不经意,虾仁全都放到陈郁碟子里。等到陈郁回神时,小碟里已经堆得冒尖了。
她一抬眸,刚好对上纪父探究的目光。
“小陈喜欢吃椒盐大虾?”纪父问。
陈郁耳尖泛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出的话却很得体。
“阿姨做的虾很好吃。”陈郁微垂首,“我私下里跟她夸过好几次,没想到就被记住了。”
“这道菜是我做的。”纪父拔高了音量,拍了拍心口道,“好吃我下次还做。”
他喝酒上脸,神色看着分外自豪。
陈郁压下唇角,改口道:“您做菜也很好吃。”
“他啊,也就这道菜拿得出手了。”纪母打趣道,“看给他得瑟的。”
纪父靠上了椅背,斜斜地看着纪母,希望她嘴下留情。
“如果当年没有那么莽撞地出柜,他们是会这样度过这一天的吗。”
陈郁拨着虾仁,在心中道。
身旁的纪惜桐觉察到她的走神,在桌下悄悄扣上她的指节。
“会说话了好多。”纪惜桐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从前那个榆木脑袋了。”
陈郁只是浅笑。
十年足够一个人成长了。这些年来商场的沉浮,各方利益牵扯着的勾心斗角早就让她学会了如何得体地修饰言辞,如何合理地伪装自己了。
她指尖发力,捏了捏纪惜桐的手指关节,用很轻很轻的语调道:“会觉得陌生吗?”
纪惜桐摇头。
“对了,我忘说一件事了。”纪父坐直了身,将椅子往前拉了些,“我过几天可能要忙起来了,晚上可能回不了家。”
他一开口,纪母的笑意便淡去了。
“又要下放了?”
“下放”是纪父纪母间的暗语,纪惜桐从很小的时候就听到他们这样说话,听久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和陈郁齐齐抬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纪父还是笑眯眯的,“就是去求证一下,应该用不了一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