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纪父抱着胳膊,脱口道,“媒体就是起监督作用的,给予公众知情权的。有的东西你不查我不查,老百姓又不知道。每个人都相安无事过得倒是挺自在的,后边出个事情都是不得了的。”
“税案这个事情背后牵扯的可能不是一星半点利益链,你要调查了,被人记恨上了,我们一家该怎么办?”纪惜桐反问道。
“不管调查什么都是有危险的。”纪秉怀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况且还没开始查呢,怎么就说会威胁我们一家的安全了?”
他的反应完全符合纪惜桐所预料的。
纪惜桐并没有气馁,只是苦笑了下。
“你如果坚持查下去,我们一家都会死。”纪惜桐温柔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她的语调冷到出乎自己的意料。
纪秉怀瞠目:“这,这你怎么知道?”
工作桌上的台灯只能照亮狭窄的一方空间,光亮所不能触及的地方更显灰暗。
纪惜桐的大半张脸隐在灰暗里,看不清神情。
“因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纪惜桐没给他留思考的时间,“如果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那么我会死在二零一三年六月三号的晚上。”
“五月底到六月初会下很久的雨,雨夜的视线很暗。我开的你的车,在过南汉大桥的时候被一辆渣土车撞了,如果不是我的车速比较慢,我可能连全尸都没有。”
虽然不知真假,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精准地说出自己的死亡时间和死亡过程还是很可怖的。
纪秉怀像是被人狠揪了下心臟,最初的慌乱过后,理智和近五十年的生活经验还是平复了他的情绪。
他报道过多少离奇的事情,实际抽丝剥茧之后都是故弄玄虚。
“你是故意说这些恐吓我的吗。”他道。
“不是我想恐吓你,而是这些就是事实。”纪惜桐语调喑哑,“我知道你一向不信这些,但还是求你为不要再查下去,或者换一种更稳妥的方式,不要让自己牵扯进去——”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没有像您那样博爱且大公无私的心。”纪惜桐顿了顿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所以我分外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小桐,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比较大,精神上出了点问题?”纪秉怀觉得灰暗里的纪惜桐看着分外陌生,不由自主地打开了房间的大灯。
“我精神没有问题。”
纪惜桐双手掩面,乌发略显凌乱,单薄的肩膀在微微耸动。
纪秉怀知道她在哭,说话的音调软了些:
“可能是小陈知道内幕,知道这个事来头有多大,分析了结果之后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吗?”
“她知道的确实比我多。”纪惜桐哽咽答,“如果她不认识我的话,根本就不会参合这些事,最后把自己搞得那样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