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铐着手铐的男人被押下车,从两位警察的交谈中,纪秉怀得知了刘彦临的情况。
“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打了。”
“对,也是个记者。”
“严重吗?”
“送去医院了,但应该没有伤到要害,估计是轻微伤。”
“唉,这两个记者都挺了不起的。”
……
纪秉怀忽然觉得很累。
她靠着白墙站了会,一位女警见他不适,主动上前询问。
“我没事。”纪秉怀衝她摆手,“休息一会就好。”
“他们这几个人应该会……”
“关个五六天,罚款五百块。”纪秉怀接上了她的后半段话,苦笑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我知道。”
女警一愣,顿了片刻道:“你朋友受到了实质性伤害,加上他们这种团伙有黑\'社\'会性质了,更恶劣了,惩处应该会更严重的。”
“但愿能把这些渣滓多判几年。”纪秉怀撑着墙壁站直了身。
他的走出光线明亮的警局,略显佝偻的背影隐入了黑暗。
纪秉怀年轻时是重点高校的毕业生。在那个大学生还包分配工作的年代,纪秉怀有许多条出路。但他还是凭着一腔热血选择了现在的这条路。
这么多年来,他受到的威胁远不止一两次。亲朋好友慢慢也疏远了他们。
年轻时他从来没怕过——去山区拍摄报被拐妇女的惨状,被村民联合起来殴打。去调查煤矿坍塌事件,揭露了腐败,被人几番威胁。
有了家庭的羁绊后,纪秉怀收敛了许多。他只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调查一些社会事件了。
当老友刘彦临和他诉说起泉镇残障工人的惨状时,纪秉怀沉寂许久的热血再次涌动。
他老了,再等几年就再也没有力气去触碰社会的某些痛点了。他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他看不惯近几年偏向娱乐且歌舞升平的新闻,也无法接受一直平庸的自己,因而刘彦临几句撺掇便将他拉上了船。
可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却让纪秉怀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深埋着的怯懦人格也跳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谩骂。
在昏暗里行走了一会,纪秉怀被一束车灯照得眯了眯眼睛。
“纪叔叔!”陈郁坐在车内衝他招手。
纪秉怀顺着车灯走去,看到了驾驶位上的陈郁。
“您上车吧,我接您回家。”陈郁道。
“这太麻烦你了。”纪秉怀道。
“您先上车吧,我有话要对您说。”陈郁抬眸。
纪秉怀立了片刻,终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