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什么了?”陈父微笑。
“鱼就那么多,罐头的产量肯定有限。他们又要应付我姐这边的订单又要骗出口税,那虚报的数额肯定很大啊!”陈聆激动得抱枕都丢了。
陈父眼带欣慰:“对了。因为原材料和市场都是一定的,不可能突然翻上好几倍,也不可能突然缩小很多倍。”
“那他们不是笨嘛,直接应付我姐这边订单不就得了。”陈聆道。
“商人嘛。”陈父啜了口茶,继续道,“各自为了各自的利,要竞争也要合作,赚钱的时候怎么可能互相通气。再说了,莫名其妙少一大笔贸易额,你说上边会不会注意到?”
“那把握好数据不就好了嘛!”
“中间弯弯曲曲靠这条路吃饭的多了去了,厂商不搞代理退税,他们吃什么?都干的是违法的事,你指望着这些人怎么通气?”
……
你姐这边又是正儿八经做生意,该上报的上报,该走的流程走完了。”顿了顿,陈父继续道,“你说小小一个地级市,能生产出一个省才能生产的罐头量吗?得养多少鱼才能做出那么多罐头?怕是把整个东海捞干净了才够吧!”
“我就是要引起稽查机关注意。”陈郁终于出声,“原料、商品、市场,这三者是挂钩的,不肯能一方独立于另一方存在。”
陈父沉吟道:“上次有记者递过举报信,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加上是本地在查,查到一半就不了了之了。这回是邺城的有关部门觉得不对劲,跨过堰市直接往更上一层申报了。加上小郁给的数据比较精准,证据也充足,查起来就方便多了。”
他字里行间点得很隐晦,不想给陈聆讲述太多不美好的事情。
陈聆善于捕捉字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鱼罐头行业就是个导火索,很快就能引燃主要几家出口代理企业,再以燎原之势烧向整个堰市,牵扯整个地区。
最初陈父觉察到陈郁的意图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为女儿捏了把汗。
所幸现在一切进展顺利,最高公检法都有介入,这件事应该能得到妥善处理了。
最初陈父以为她要单枪匹马地举报几次想要组织,结果陈郁在整件事中一没举报,二没揭发,只是配合有关机关调查。堰市那边的人想要寻找根源,还需花费不少力气,甚至有可能等到发觉时,整个利益链都被抓干净了。
不过出于谨慎,陈父还是很担心女儿的安全,这几天都是把陈郁按在家里办公——他早年和堰市的商人合作过,那里有的人讲究血脉和宗族,触动了他们的整体利益,报復起来是能要人命的。
“姐,你好厉害!”陈聆的眼睛亮晶晶的。
面对妹妹崇拜的眼神,陈郁却神色恹恹。
许是上一世带来的衝击太大,陈郁从骨子里变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总担心事情的发展会不顺利。
“厉害?”
陈父“吧嗒”一声搁下茶杯:“你问问她做这些图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聆后知后觉地晃动她的胳膊:“听爸这么说,好像做这些还蛮危险的。”
“危险另说。”陈父再次插嘴,“她直接把一诚搞得快破产了。”
“我到现在都没想到她到底图什么。”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反问陈郁,“是图一面锦旗,还是图连一诚一个季度营收都不到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