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阖眸,小幅摇头。
她使不上力气,纪惜桐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在微微挪动。
指腹轻柔地刮过纪惜桐的指侧,她明白了陈郁的意思,附在她耳畔道:“没有味道,阿郁很干净。”
陈郁指腹的动作停止了,鼻息比先前重了些,好似在叹息。
纪惜桐抿唇,没有告诉她,她的发其实已经显出了干枯,没有什么光泽了。
从前老听长辈说大病大灾吸人精神气,现在亲眼见到了,纪惜桐心痛得厉害。
她枕在陈郁肩畔,扣紧了她的指节,就像一个平淡的清晨,在陈郁身边睡到自然醒那样。
这片刻的安宁就像偷来的一样。
纪惜桐垂首,视线下移,藏住了眼底的泪光。
条纹病号服颜色浅,眼泪蹭在陈郁的肩膀上,被她看到了。
她安慰不了纪惜桐,只有扣紧纪惜桐的指节,尽管力量微乎其微。
陈聆醒时,纪惜桐已经枕在陈郁身边睡着了。
她和陈郁对视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这样睡着很不安稳,极其细微的脚步声都能将纪惜桐吵醒。陈聆还未来得及走到门口,纪惜桐便直起了身。
“我……我先回家了。”陈聆局促道,“晚上再来替惜桐姐的班。”
“我陪着她。”纪惜桐道,“你好好休息。”
陈聆的视线挪到了姐姐身上。
陈郁朝她眨了下眼睛。
病房的门被阖上了,陈聆离开了。
纪惜桐起身,从被推远的柜子上取下一隻纸杯,用棉签沾着水给陈郁润唇。
“还是没有力气。”
陈郁动了动唇,无声道。
她说短句时纪惜桐看着她的眼睛能将意思猜个大概。
“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将养一下。”纪惜桐道,“更别说你还有好几处骨折。”
陈郁的左手摩挲着床单,纪惜桐看到,下意识道:“你想要什么?”
这次陈郁隻说了一个字,纪惜桐却猜不出是什么了。
她顺着陈郁的视线看向了床头的柜子,一样一样取着东西给她看。
轮到笔时,陈郁眨了下眼。
纪惜桐翻出包里的小记事本放在她手边,将摘了笔套的签字笔交给她。
尝试了几次,陈郁很难动弹,只能在纸上留下几根凌乱的线条。
纪惜桐取走了纸和笔,在她手边摊开了掌心。
指尖动得很慢,陈郁写了很久才简洁地表达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问纪惜桐昨天去哪了,除了这个,她还叮嘱纪惜桐一个人不要乱跑。
纪惜桐摇头:“只是去安排一些事情。”
陈郁不动,就这样凝望着她。